三叔一邊擦凳子,還一邊叨咕著:“少爺是金貴的人,不能髒了衣裳,老奴不一樣,不一樣……”
餘子嬰又好氣又好笑:“都這時候了三叔還分什麼主僕!太見外了!”他丟開抹布,一屁股坐下,還蹭了蹭,髒了正好,今晚洗衣裳。
三叔低著頭:“三叔這小店,邋邋遢遢的,桌椅上到處是黑煙燻出來的黃油……小少爺養尊處優,怎麼能坐的慣。”
餘子嬰生氣,摔碎了一隻茶碗。
“三叔!你再這樣我就馬上走了!我們不是主僕,從離開餘家的那天起,我就不是餘家人,更不是什麼小少爺!三叔你就是我叔,我親爹!”
三叔聽了後老淚縱橫,腿一軟就跪坐在地上。
“少爺,老奴、老奴真的是罪該萬死啊!哪能稱得上少爺這般看重啊!”
餘子嬰上前摟住他傴僂瘦小的背,拍了拍順氣,細聲細氣問道:“三叔,到底怎麼了,您別急慢慢說,我聽著。”
原來,三叔當初被餘家的家丁抓回去了,一番狠毒暴打,刑罰輪上,想逼他把餘子嬰所藏的地方說出,三叔死咬著不肯說,被活活打斷了一條腿和一隻手臂。
餘子嬰的孃親依依,為了救三叔出來,在餘家祖祠裡鬧上吊,當晚餘家上下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依依身上。
依依死了不打緊,在祖祠死了可是犯了大忌,對餘家祖宗們的大不敬啊!
當晚,來了人到關押三叔的房裡,他救出三叔,帶到了餘家的庫房,一個專門用於臨時堆放死屍的地方。
家裡大,人多,有人生便有人死,病死老死打死,十天半個月總會有個把。
今天,除了三叔外,還有個白髮老奴,估計是病死了,瘦骨嶙峋,被隨意丟棄在庫房的草垛子上。
三叔也被放到了草垛子上,那個帶他出來的人,是五福,母子倆的第二心腹。
五福含淚說,是大夫人在祖祠上吊以死相逼才換來的救人機會,五福只能幫三叔到這裡了,到了凌晨,就會有人來拖他們去餘家的義莊,三叔一路保重。
他看著奄奄一息的三叔,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臨走時塞了一瓶金創藥和止血散到三叔手掌裡,再將草蓆子展開,嚴實裹住三叔的身子,特別是頭臉。
府裡運屍的下人們才不會去確認草蓆子下的是貓是狗,運屍夠晦氣的了。
等到大家發現三叔不見的時候,依依已經被人救下,但馬上被人關了起來,拷問三叔的下落。
五福被打了板子,一百大板,嚥氣了,活活打死的,滿地都是血。
依依則被人用布塞著嘴,綁在藤椅上看著五福被凌遲。
她已經傷心得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