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火柴嗎?三分錢一盒——”小女孩的聲音很微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長長的睫毛上全是冰渣,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過路的行人,他是多麼希望有人能夠低下頭說一句:我想要一盒火柴。
秋風陽嘆了口氣,就算是和平的年代也有人挨餓受凍,這個可憐的女孩恐怕今晚連一盒火柴都賣不出去吧,現在每個家庭稍微有錢都會使用靈術長明燈,又有誰會使用效率低下的火柴呢?
作為劍客的秋風陽視力很好,在十多米的距離開外他就能清楚看到小女孩的手上和臉上長滿了血淋淋的凍瘡,她那雙鞋子恐怕也已經被濱水溼透了。黑色的長髮披在肩上,頭頂有個簡單的髮卡,應該是她母親送給她的。
秋風陽攥緊了手中的流光,站在黑暗中注視著燈光下坐在雪地裡的小女孩。他只需要戴上白色的連衣帽子,像旁人一樣若無其事地從她身邊走過,走入第七賓館,這一天的旅行就這樣結束。他知道這裡是楓葉港,是聯軍集結的地方,也是高手雲集的地方,每一個多餘的行為都有可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並不想在復仇之前惹上太多的麻煩,向陌生人一樣視而不見是最佳的選擇。可他是名劍客,十多年來刀尖舔血的生活讓他對死亡有了深刻的體會,他知道如果這個小女孩一直呆在雪地中,她的聲音會越來越小,然後凍死在這裡。
路過的行人並有低頭,好像這個小女孩如同空氣一般。她坐在燈光下也是為了讓別人更容易注視到她吧,秋風陽是這樣想的,這麼小的孩子還要出來賣火柴,家境一定很艱難。看著她失落的樣子,想必一盒火柴都沒有賣出去。她拿出一盒火柴,靜悄悄地點上,冰冷的寒夜中有了轉瞬即逝的溫暖,凍僵的臉上綻放出花朵般美麗的笑容,顫抖著雙手一不小心,那根火柴掉進了雪地。她嘆了一口氣,重新點亮一支火柴,看著微弱漸漸消失的燭光發呆,躲在靈術長明燈下任由行人從自己身邊走過,天真的面龐上留下兩行淚水。
“你好,請問你是在賣火柴嗎?”秋風陽問。
小女孩呆呆地抬起頭,瞧著眼前披著白色棉襖的秋風陽出了神,她不知道這位英俊的哥哥是從哪裡出來的,怎麼在一瞬間就來到自己面前。
的確,秋風陽並不是走過來的,當然也沒有使用靈術,而是一個小小的步伐,便從十多米遠的地方瞬移到了這裡,對於秋風劍豪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蹲下身,平視著小女孩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溫柔地問道:“小妹妹,請問你是在賣火柴嗎?”
小女孩呆呆地點點頭,可能是太冷的緣故自己很難說出話,在這裡等了一個晚上秋風陽是她第一個顧客。
秋風陽挽起小女孩耳邊凌亂的黑色長髮,露出了自己十年來從未露出的微笑,“小妹妹,一盒火柴多少錢?”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終於知道這不是夢,真的有人來買她的火柴了,她連忙從身旁那一大口袋中拿出一盒為數不多的乾燥火柴,顫巍巍地說道:“大——大哥哥,一盒火柴——三分錢,請問——請問您要買幾盒?”
秋風陽從懷中掏出五十元錢,遞給小女孩,指了指那一大包火柴說道:“這些火柴我全部都要了。”
小女孩睜大了眼睛,那種複雜的眼神不是她那個年紀應該有的,辛酸、喜悅和激動,還有什麼?秋風陽笑了笑,左手手心黑色的歲月流光似乎在看著自己,如同秋風中的暖陽融化了這個世界的冰雪。
可是小女孩並沒有接過秋風陽的五十元鈔票,複雜的喜悅之後,她低下了頭,十分害羞地說道:“對不起,大哥哥,這一包火柴才七百盒,只有二十一元錢,我沒有零錢可以找你——而且——很多的火柴已經溼透了——”她的眼中含著淚水,沒想到突如其來的生意似乎就要這樣泡湯了。
秋風陽摸了摸她的腦袋,將錢塞在她手中,安慰道:“大哥哥我是位藝術家,溼透了的火柴可以用來做成藝術品,這對於我來說是無價的,我能用五十元錢買到這麼多溼透了的火柴真是很幸運。”秋風陽拿出了一張一百元的大鈔,小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這一輩子都沒用過這麼大的鈔票。
秋風陽解釋道:“我在那裡觀察你很久了,雖然沒有人來買你的火柴,但你一直都沒有放棄,這些溼透了的火柴上有你的付出和堅持,這使得這些火柴變得更加值價,所以我打算再出一百元,不知道小妹妹你願不願意將這些火柴賣給我?”
小女孩顫抖著雙手接過秋風陽手中的一百五十元,感激地熱淚盈眶,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願意,我願意。”
雖然她並不知道為什麼這位拿劍的哥哥要花一百五十元買自己的火柴,但她看得出來秋風陽是真心想買這一大包火柴。對於她來說,一百五十元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呢?三分錢一盒火柴,要賺一百五十元就要賣五千盒火柴。於是她連忙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將那一大包火柴打好結,然後遞到秋風陽手中。因為長時間沒有動的緣故,手上的凍瘡破了好幾個,但堅強的她強忍住劇烈的疼痛,臉上露出幸福地微笑,她頭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遠遠看去就像是個小雪人。
過路的行人只是微微一瞥秋風陽和小女孩,聳聳肩膀然後默然離去。
秋風陽接過火柴,幫小女孩拍去頭上的積雪,跪在雪地裡為她擦去眼角的淚痕:“小妹妹,為什麼要哭呢?這一大包火柴不是賣出去了嗎?”
小女孩拭去自己的淚水堅強地說道:“大哥哥,你是第一個買我火柴的人,他們都說我的火柴不值錢,就算白送他們都不要。真的很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