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
她在時的模樣。
坐在那兒,安安靜靜地,寫著信。
我,還記得。
那個人,以及微笑著的母親的模樣。
那樣的場景,我想,我一定。
至死也不會忘記吧。
安·洛尼亞的母親也是這樣一位熱衷於懷舊之人。
自然捲曲的柔順黑髮下是長著雀斑的臉,有著瘦小身體的母親和女兒安彷彿是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生在富裕人家,接受大家閨秀的教育,即便是結了婚、上了年紀,看起來也依舊像是某家的大小姐一樣。那咯咯的笑聲配上溫軟的笑臉,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天真無邪。
洛尼亞回想起來,總覺得母親若是到了今天,也依然還會是個少女的模樣。
雖說什麼事都做不好,卻又總有著旺盛的好奇心,每當她又興致勃勃地喊著“好想試試這個啊!”的時候,洛尼亞就會驚訝地應道“哎呀哎呀又來了”。
從游泳到養狗,從刺繡到養花。因為學習這類技藝而愈發地有少女情懷,去看看舞臺劇也是必然選擇情感類的。
她尤其喜歡蕾絲和緞帶,所穿的衣服都是有些帶著童話風裡公主範的禮服和連衣裙。因為喜歡親子裝,她還要求女兒洛尼亞也與自己同樣穿著打扮。
歲月流逝,母親也不再年輕了,但依然穿著緞帶衣裙。洛尼亞有時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卻從未將內心的想法說出口。
洛尼亞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更深愛母親,遠遠超過對自身的重視。自從她從小就確信,只有自己才能保護並不強大得母親。
她就是如此盲目地愛著母親。
當她最愛的母親身患疾病而時無多日,洛尼亞和賣花女艾瑞斯·哈文法相遇了。
與母親之間明明有那麼多值得紀念的往事,但每當洛尼亞回憶過去,想起的總是那位帶著花香的少女前來造訪的日子。
“那傢伙”是在一個晴朗的春日到來的。
筆直的道路沐浴在春暖明媚的陽光之中。路邊的積雪已漸漸消融,花兒隨著微風溫柔地吹拂輕輕搖曳。
洛尼亞望見了“那傢伙”自庭院中走來的身影。
母親從家族繼承了一座古色古香的豪宅,坐落在丘陵之上。
白色的外牆,青色的屋頂,在搞懂的白樺樹包圍間,彷彿神話插畫一般的優美畫面。
房子的所在遠離繁華的街道,周圍也看不見其他人家。因此,當有客人造訪的時候,從視窗馬上就能注意到。
“那是......什麼啊!”
繫著淡淡藍色條紋絲帶、身穿百褶連衣裙的洛尼亞,雖然容貌很樸素,但惹人憐愛。此時她睜大了暗褐色的雙眸,眼珠子彷彿是要瞪出來一樣。
將視線從沐浴這陽光中走來的“那傢伙”身上移開,洛尼亞踩著花飾的皮靴從庭院中跑回家中。穿過寬敞的玄關,沿著牆上掛滿家族肖像的螺旋階梯上樓,她猛然地開啟裝飾著粉色薔薇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