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潔隨後就向柳韻和夢盈講了未來想要在這桃源谷建造無為之治的桃源之國的想法,本來裕三首領也是想要將這桃源谷拱手相讓給飛龍的,只是飛龍目前還執意不肯受罷了。二人自是欣然相贊。佩潔又要二人在時機合適的時候幫著勸勸飛龍,二人也應了……
二人自是樂見這樣的。夢盈就不說了,這裡有太多她嚮往和喜歡的風景與美食……柳韻則是緊跟佩潔與飛龍的步伐,在他們身邊她感覺安全。所以他們住在哪她也願住在哪。
柳韻的命運遠不如綺欖悲慘。綺欖所遇到的是父母被冤枉和汙陷而殺,九族被誅連慘死的命運。奕璨與昭熳同她有親緣關係,因此也被牽涉,禍及,誅連,而同樣慘遭滅門之慘痛,酷烈和不幸……是佩潔救了她們三人的命,並與她們一道習武讀書,創立冷之花劍派,一同相伴至今。彼此之間,不是親生姐妹勝過親生姐妹。冷之花寓意冷酷之花,蘊涵要冷酷無情地復仇之意。雖然佩潔天性極富同情心與悲憫心,但要為母復仇為母討回公道公正公義的想法卻一直沒有停息過,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罷了。綺欖,奕璨,昭熳也是,出身名門貴族官宦家庭的她們卻遭到那樣突如其來的悲慘,巨痛和不幸命運的打擊,內心的落差,絕望,冷酷,仇恨與報復的火焰的熾烈是可想而知的。柳韻與她們不同,她是出身底層貧民家庭的,這也使她在其它姐妹面前常有自卑感。雖然佩潔特別注意照顧她這樣的情緒,還勸她不要糾結於情緒的計較而要立足於做事的認真,但這種念頭和心理還是始終在她心裡揮之不去……她是一個極為敏感和多疑的人,天性裡又有一種膽小和怯懦,軟弱……又易焦慮,煩憂……自罪感還特別強烈……凡事都會懷疑自己沒有做妥當,太欠缺,對不起人,沒盡到責職……於是整天都是一副疑慮重重,愁鬱濃濃,憂心忡忡的樣子……深密眉間的“川”形字總是濃濃地化不開……因著她那雙看上去總是憂鬱滿滿的大眼睛,使她在昭天一些人口中得了一個“憂鬱女神”的綽號。那年,父母為了給她哥哥娶親,同時也為攀附和巴結昭天一貴宦人家,硬要把她嫁入那家。她誓死不從後逃走,但父母及兄長卻被那家人遷怒與報復而慘遭毒手。她自罪不已,認為是自己害了家人,同時也恨透了那家人,但決定以死贖罪,以死報仇。然而那家人的靠山與親緣的背景實在太大了,屬於皇親國戚的級別,弱小不堪的她怎能與之對抗?連雞蛋碰石頭都不算啊……她很快被那家人惡奴和家丁逼入樓頂一個死角……正巧那天佩潔從那經過,見狀後蒙了臉出手將她救出……這才使她保住了一條性命。所以她對佩潔的感恩之情是無以言表的……從此後就誓死相隨誓死相從了。同綺欖,奕璨,昭熳一樣,柳韻同樣也有要為父母兄長報仇雪恨,討回公道公正和公義的願望與想法的……
佩潔要實踐桃源之國的願望在柳韻心裡同時也是在期待她要打造一個與外部堅硬而冷酷的世界對抗的溫暖集體……白天她是自由飛翔的鷹,孤身遠行,勇敢奔走……夜晚她卻是膽怯回籠的雞,要忙不迭地匆匆退回那個並不牢固的城堡裡,尋求安全和溫暖……在這個城堡集體裡,人們親如一家,彼此安慰,幫助,依靠……多少年來她也一直在作著這樣幻想,以此來陪伴自己度過黑暗得令人恐懼和空虛的漫漫長夜……就象一個溫馨的城堡,裡面有人輪班堅守,輪班守護,共同作戰而不怕外敵侵犯與傷害……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戰友朋友同窗熟鄰們陪伴和溫暖在一起,共同抵禦城牆外的無盡黑暗和無盡危機……但有時她又感覺這城堡並不是絕對安全的,一把火就可以讓它徹底消失,化為灰燼和塵埃,化為虛無……況且父老鄉親兄弟姐妹都終會死去,都終會分手,別離……況且外敵倘若足夠強大,也足以將這城堡最終摧毀,吞噬,消亡……伸手一摸,還是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留下,什麼也抓不住……除了空氣還是空氣,除了塵埃還是塵埃……她突然被一種虛無的感覺所深深嚇倒了,那是無盡的死亡,黑暗,無感和永寂……她彷彿對自己的存在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是誰?我來自哪裡……?又將去向何方……?她害怕那突然來臨的空白感和一無所有,害怕墜入那無盡的虛無的深淵……難道自我的本質只是塵埃,只是虛幻?可我還想成為比塵埃更多的東西呀……然而那是什麼呢……?肯定不止僅僅是我那美麗而溫暖的城堡的想象吧……那城堡畢竟只是由人建造的,最終會化為塵埃,風一吹就會消散得無影無蹤,融入宇宙茫茫的虛無,又怎會成為比塵埃更多的東西呢……?到底哪裡才有那比塵埃更多的東西呢?哪裡才有永恆的城堡,安全,無憂與美好呢?這麼多年來,她似乎都在尋找……然而除了在夢境,現實中完全看不到這樣的影跡……沒有聲音回答她,也沒有奇蹟顯示給她看……那神秘的偉力無影無形,又緘默不語……她眼前完全是一片未知和侷限的世界,她感到很無力很無知很無助……星空裡彷彿全是不會說話的物質,又有誰會回答她告訴她呢……?然而她感覺自己靈魂的故鄉彷彿就在那深空的深處,她要往那進發,她要踏上回家之路……她於是孑然一人地獨行,每每回首轉身並無追趕緝拿她的人,只有她的影子始終與她隨行……她走到哪裡,那影子也跟到哪裡,怎麼也甩不脫……她感覺這影子似乎在拖曳她,阻撓她,使她怎麼也跑不快……還似乎要迫使著她停下向前奔跑的腳步,停下來休息……她於是停了下來,透過那影子,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疲憊不堪……她這才感覺已經睏乏得不行,想睡了……可頭腦卻始終是清醒的,怎麼也不肯模糊……望著無盡空曠和黑暗的遠方,她感到寒意,驚悸和恐懼……就更難以入睡了……當她再次看到那影子,才覺得自己並不孤單,至少還有影子相陪。於是她心裡感覺溫熱和撫慰些……便偎著那影子,又展開了自由意志的飛翔……那自由意志帶著她飛進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城堡,仍舊是有輪班值守的人,有夜巡查偵的人,有共同溫暖,共同作戰的父老鄉親兄弟姐妹……有正義而和藹的首領以及各級頭領,骨幹……自己便在他們的帶領,呵護,陪伴和溫暖下,心感安全和踏實,於是安然入寐……然而夢裡那城堡的牆垣卻悄然發生著破裂,且不可阻擋,最後竟轟然迸裂,坍塌,化為齏粉和塵埃……偏狂風又至,便將那些齏粉和塵埃吹得四散離析,消失無形……她伸手撈去,什麼也撈不著,只有浩瀚的蒼茫,縹緲和無盡的虛空……她害怕自己也跌落,融化進其間,融化進那恆劫不復的無限黑暗的無盡虛無深淵……心裡不由一震!一個掙扎,便嚇醒了……醒來後發現眼前確然是一片虛空和黑暗,什麼也沒有……只有自己顫慄的身軀和沉重的嘆息……而那影子也同時在跟她一起顫慄,嘆息……然而她還是起身了……儘管步履被自己的影子拖拽得沉重,她還是要繼續地向前走,向著那深空深處自己靈魂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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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存在只是一場石頭的悲歌,那麼在我離去之前,請讓這場悲歌唱得再動聽一些……”她對自己說道……
邊想著,就已進了雲臺城。其時日近黃昏。三人又走了一會兒,實在有些飢腸漉漉了,便在一處酒家吃飯。飯畢剛走出酒家不遠,便一條巷裡看到一箇中年漢子正被幾個人圍著人打。一個婦人要阻擋那些人,又被施以拳腳被打倒在地。三人連忙衝上去阻止那些人。那些人便連三人也打。那些人怎是對手?不一時便被打得落荒而去。佩潔便問那婦人緣故。那婦人便一一告知原委。原來這中年漢子是她親兄弟,因見不得姐姐被夫家人欺侮和凌辱,折磨,毆打,便想為姐姐討公道,哪想反被毒打。這婦人是作為正房嫁與那雲臺城的一家大染房的掌櫃的……生意興隆非常,日進斗金,財源滾滾。婦人是本是這染房主事的,印染技藝在這雲臺城可是首屈一指,實乃染坊的核心和骨幹。本來也相安無事。然而自從自己不幸患重疾以後,漸漸力不從心,不再如往日般能幹耐勞,屢屢替夫家日進斗金了。那染坊掌櫃便開始責罵,奚落和冷漠婦人……家裡本早已三妻四妄,大紅燈籠高高掛了,平常也是日日尋花問柳,雲雨風花……偏偏還嫌不夠,又進一步地瘋狂造作,靡亂,酩酊大醉……醉後回家稍有不順便動手打那婦人。那婦人本就病入膏桓,體力不支,白天還要勞碌忙碌,操持事務,早已累得不堪,晚上還要遭此毒打,而且日復一日的,怎受得下去?便哀求夫家放她一馬,讓她離開,淨身出戶,並不求帶走夫家一釐一毫的錢財……那掌櫃怎肯?這婦人雖說身染重疾,力不如前,但技術經驗猶在,無人能比……況其它的妻妾子嗣並及夥計們雖也能維持,然終還遠遜色於這婦人……掌櫃便雲淨身出戶也休息,便是死也要死在這染坊裡。婦人便痛斥那掌櫃狠心無情,只把她當賺錢工具,如此衰弱不堪的身軀還要榨乾至最後一滴油,最後一口氣……那掌櫃便說蠶不到死絲就未盡,蠟不成灰油就未乾,即便到了絲盡油干時,也還要作我家的鬼。既進我家門,便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亡是我家魂,永永遠遠也不可改變……婦人再哭求時只是換來毒打。他兄弟見姐姐這般痛苦受辱,心中也痛苦不堪,然而又無關係找人幫助,借酒壯膽之下便去找那掌櫃討說法,因而遭到毒打,還威脅說要取他的命……佩潔,柳韻,夢盈聽畢,氣不打一處來。佩潔對那婦人說“你的忙我幫定了……”便要帶那姐弟二人去找裕三首領。恰好這時正逢雲臺府殿前護衛監軍蕭亮以率一群人騎馬經過。佩潔就喚住了蕭亮以,告之情形,請他幫忙。蕭亮以見那婦人悽慘,也深為同情。便說可否勸和?婦人拼死搖頭,堅決不從。說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無法再忍受那種日子下去了……蕭亮以見婦人決心已定,也只好作罷,同意隨婦人一同前往說服那掌櫃放人……
那掌櫃見是蕭大人親到調解,自是殷勤加笑。然而蕭亮以也有些傻眼了……原來這掌櫃乃昌綠國人氏,本名易天彪。其兄易天豹乃昌綠國赫赫有名的兇悍黑道老大,如卻在桃源谷開著地下錢荘,放著高利貸及一些皮肉買賣等……其父易顯尊就更是背景複雜,連蕭亮以也不太清楚。佩潔怎知這家人背景?見著那掌櫃便是一頓斥罵,夢盈也幫著罵起來。那掌櫃便變了臉色……蕭亮以便穩住易天彪,請他看在夫妻多年情份及這婦人多年的勞碌,付出和貢獻上,放她迴歸自己真實所願所想,度過生最後一點真正屬於自己的自由時光……易天彪搖搖頭,冷笑了一下,說:“不成,這事我作不了主,說了也不算……”“她是你的正房夫人,難道你還說了不算,作不了住?”蕭亮以不解地說。“我也跟你說不清……這樣,你找我三哥易天豹去……”說罷起身喊送客。蕭亮以一行離開去那天豹錢荘找易天豹。
佩潔看蕭亮以對那易天彪也幾分恭謹的態度便感知這易家人的背景不一般,也便不再多說。為何這事還要找易天豹呢……?原來這染坊雖是易天彪在當掌櫃,實是易天豹的產業,更是易顯尊的產業。是易顯尊下令不準讓那婦人走的,死也要死在易家。因這婦人在這行業是絕頂的人才和高手,雖染病,然經驗知識技能仍在,一旦離開,恐為其它豪強所挖,從而在那行業競爭上給自己形成威脅……肥水豈能流外人田?便是化作塵泥也要養護和貢獻給易家的財富和產業……
到了易天彪處,正逢一大群江湖大佬,黑道人物正在那裡拜見易天彪,聽他的訓示。但見他們逐一恭謹地向易天彪躬身行禮,紛紛喊道:“豹哥,豹哥……”而易天彪只是矜傲地一笑。見此情景和場面,佩潔也不由有些吃驚……看來今天是遇著硬骨頭了。蕭亮以也上前拜見,輕輕在易天彪耳邊悄語。但見易天彪也附耳對蕭亮以近語一番,蕭便躬笑告辭,轉身退出,讓佩潔一行並那婦人姐弟一道出來。一問,才知是易天彪讓蕭亮以回去給趙裕三回話,讓裕三首領明日到他父親易顯尊府上談。
佩潔,柳韻等就更不解了……這易顯尊,易天彪是何方神聖?竟然敢讓堂堂桃源谷一部之首領屈尊前往他府上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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