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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3 / 6)

劉相年問:“你告訴我,李啟龍把你怎麼了?”

張鄉甫說:“他把我拉到縣衙學作揖叩頭弄了整整三日,又逼我寫詩頌揚聖德,還搶走了我祖傳的古畫,說要進呈皇上!”

劉相年忍不住罵道:“李啟龍真是個混蛋!”

張鄉甫問:“您就不能管管他?”

劉相年嘆道:“他背後站的是阿山!”

張鄉甫本是討公道來的,見劉相年也沒轍,便道:“李啟龍背後站著阿山,阿山背後站的是皇上。這下好了,我們百姓都不要活了。”

劉相年忙搖著手說:“鄉甫,你這話可說不得啊!當今皇上的確是聖明的。”

張鄉甫笑笑,說:“哼,又是這個腔!你們都只知道講皇上是好的,就是下面這些貪官汙吏壞事!今兒有位老先生,說是專門雲遊四海,跑到我家裡敘話,也同你一個腔調!”

劉相年好言勸慰半日,又想起張鄉甫剛說的什麼老先生,便問:“鄉甫剛才說什麼人來著?”

張鄉甫道:“一個外鄉人,六十上下,自稱姓陳名敬。”

劉相年再細細問了會兒,頓時兩眼一亮,道:“陳敬?陳廷敬!正是他!”張鄉甫見劉相年這般吃驚,實在奇怪,問道:“陳廷敬是誰?”

劉相年說:“他可是當今文淵閣大學士、吏部尚書!陳中堂原來單名一個敬字,中進士的時候蒙先皇賜了個‘廷’字。”劉相年原想風傳的欽差可能就是誠親王,這會兒又冒出個陳中堂,這事倒是越來越叫人摸不著頭腦了。

張鄉甫這下也吃了一驚,道:“原來那老頭兒是個宰相?”

劉相年點頭道:“他可是我的恩公啊!十多年前,皇上恩准四品以上大臣推舉廉吏,陳中堂同我素不相識,只知道我為官清廉,就保舉了我,我便從知縣破格當上了知府。我總算沒辜負陳大人的信任,做官起碼得守住一個‘廉’字。也正因我認了這個死理,我這知府便從蘇州做到揚州,從揚州做到杭州,總被上司打壓!這回只怕連知府都做不成了。”

張鄉甫說:“既然是陳大人,您何不快去拜望?他告訴我他住在煙雨樓。”

劉相年搖頭道:“鄉甫,既然陳中堂不露真身,肯定自有道理,您也不要同任何人說啊!”

劉相年話是這麼說,他送走張鄉甫,自己卻又悄悄兒拜見陳廷敬去了。他心想今兒是什麼日子?先是被誠親王稀裡糊塗召了去,夜裡來了徐乾學的人,這會兒又聽說陳廷敬來了。劉相年進了煙雨樓打聽,大順出來見了他。他便道是杭州知府劉相年,要拜見陳中堂。大順平日聽老爺說過這個人,就報了進去。陳廷敬也覺得蹊蹺,叫大順請劉相年進屋去。陳廷敬忙站了起來,劉相年卻行了大禮,道:“杭州知府劉相年拜見恩公陳中堂!”

陳廷敬定眼望望,道:“哦,你就是劉相年呀?快快請坐。”

劉相年坐下,說:“杭州都在風傳,說皇上南巡,先派了欽差大臣下來,原來確有其事呀!”

陳廷敬笑道:“相年呀,我算是讓你撞上了。皇上囑我先下來看看,並不準我同地方官員接觸。皇上不讓下面藉口接駕,向百姓攤派,不準下面太鋪張。可我覺得你們杭州有些怪啊!”

劉相年說:“中堂大人,我反對阿山向百姓攤派,反對建行宮,阿山已向皇上上了密奏把我參了!”

陳廷敬私下吃驚不小,心想劉相年怎麼會知道密奏的呢?劉相年明白陳廷敬的心思,便道:“按理說,密奏之事我是不會知道的。我也本不敢說,我想自己的腦袋反正在脖子上扛不了幾日了,又是對您陳中堂,就什麼都說了吧。徐乾學派人找上門來,把阿山上密奏的事告訴我,讓我出十萬兩銀子消災。”

陳廷敬更是大驚,只因說到了徐乾學,他不便隨意說話。心裡卻想徐乾學越來越喜歡弄權,為人偽善貪墨,得尋著時機參了他才是。陳廷敬心下暗自想著,又聽得劉相年說:“我頂回去了,一兩銀子也不出。”

陳廷敬想劉相年果然是位清官,他卻不便評說徐乾學,只道:“相年,這些話就說到這裡為止,我心裡有數了。”

劉相年卻忍不住又說:“如此明明昭昭地派人上門要銀子,他就不怕人家告發了?”

陳廷敬道:“早已成風,司空見慣,只是你相年耿直,聽著新鮮。人家知道你給不給銀子,都不會告發的。此事不要再說,相年,我知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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