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師心鸞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楚央。
楚央摟著她躺下,道:“你祖母都讓他回府了,咱們自然不能區別對待。”
師心鸞也是這麼想的。
“三叔回京了。等蕭家的事兒告一段落,父親大概就要奏請封二弟為世子了,然後就辭官在家清閒度日。這樣也不錯,我父親那個性子,真不適合官場上那些勾心鬥角。對了,這段時間蕭家的事兒鬧得這麼大,宮裡怎麼沒半點動靜?”
“皇后曾試圖讓自己身邊的女官送信出京,卻被皇上抓住。”
話至此,師心鸞已猜到那女官的結局。要麼被絞殺,要麼被強行灌以毒藥。最好的結局,也就是留個全屍了。
自打懷孕,師心鸞對這些血腥的事兒就有些膈應。她翻了個身,又道:“你今天是不是去天牢了?”
楚央沉默了一會兒,才嗯了聲。
師心鸞抬頭,試圖從黑暗中分辨他此刻的神情,然而一無所獲。
她知道他去天牢幹什麼。
蕭桓。
整個蕭家唯一不排斥北靖王妃和楚央的人,從小就是楚央的跟屁蟲,對楚央可謂言聽計從。蕭家被告發的那些個大罪,他幾乎沒有參與,就是私德上有些虧損。除此以外,倒是個風骨剛烈的將軍。
她看得出來,楚央並未打算對蕭家斬盡殺絕。最起碼,也會給蕭家留一息血脈。但是,再也不能以蕭氏之姓自居。蕭桓,應該是最適合的那個吧。
只需要廢了他的武功,易容喬裝離開京城,隱姓埋名,從此天高地遠。
但蕭桓刺殺的舉動,徹底激怒了楚央。最後一丁點的兄弟情分,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雖然她至今不懂,蕭桓為何那麼仇視她。
楚央睜著眼睛,漆黑中他眼神幽暗難測。在此之前,他從未發現蕭桓和他的妻子有任何私人恩怨。當日蕭桓的刺殺,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若說是被人挑撥,也不太可能。蕭桓看起來懶散紈絝,卻不是個衝動浮躁之人,尤其大局為重。在當日那般情形之下,他最有可能做的是儘快離開京城,而不是鋌而走險的去別院刺殺。他該知道,自己肯定會在別院佈下防衛,而且有母妃在,蕭桓無論如何都討不了便宜。
至於蕭桓是否和宮墨串通一氣,那更是不可能。
上次蕭桓去同洲辦差,中途被宮墨設陷阱險些丟了一條命,他怎麼可能輕易了之?而且他知道宮墨是一個怎樣的人,絕不會聽宮墨的挑撥。
所以刺殺只是他自己的主意。
為什麼?
楚央靜下心來想了幾日,無論從局勢還是情理,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那日他站在窗前,無意識的眺望蕭府的方向,曾經盛極一時的蕭府,已被查封,成了禁忌。蕭氏的輝煌,蕭氏的榮耀,蕭氏的風光,全都隨著這冬日的大雪,淹沒。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許多往事。
那時他還年幼,不知兩府恩怨,和蕭府的幾個表兄弟關係都不錯。蕭平年長,最為嚴厲。他則是最頑劣的那一個,經常帶著蕭昶和蕭桓一起捉弄這個大表哥。事後自然推脫在那兩兄弟身上。那兩兄弟倒是義氣,沒出賣他,每次都硬著頭皮自己把過錯扛下來。
他記得有一次,自己貪玩兒,命人捕捉了沒有毒的蛇放在蕭平的枕頭底下,結果咬了蕭昶。當時蕭昶也就五六歲,嚇得小臉煞白卻硬是沒哭。蕭平大約猜到是自己做的,就將他叫過去,還沒問,四歲的蕭桓挺身而出,替自己頂了罪。
蕭平挑了挑眉,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訓了蕭桓一通。臨走之時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那語氣,分明含著警告。
金尊玉貴的世子爺不樂意了,不過那時他不到五歲,武力上比不過蕭平,也追不上。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多管閒事’的蕭桓,再次將那原本就因被兄長訓斥而有些膽怯的蕭桓罵了一通。蕭桓被他罵得一愣,隨即哇的一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