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居多年, 夕歡已經學會處理自己的恐懼。
怕還是會怕,但情緒和她的行動是割裂的, 怕並不妨礙她去解決問題——之前遇上最怕的入室小偷,她在聽見門鎖動靜的時候一邊確認門的反鎖安全鏈, 一邊撥電話給物業保安。對著竄出來的昆蟲起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同時面無表情反手用拖鞋拍死收拾幹淨, 在地上噴消毒酒精。
夕歡的處理方法很簡單,不去抗拒自己害怕的反應, 和它共處。
然後該幹嗎幹嗎。
如今, 面對著一窩窩在走廊中游蕩的喪屍,夕歡忍住尖叫,擰頭看向較賞心悅目的少年。
他神色平靜,側臉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氣質清冷純淨地面癱著。
察覺到她的視線, 他轉頭過來, 沖她笑了一下。
這委實不是一個適合對著笑的時機,幸而他們來得安靜, 喪屍群似乎沒被驚動, 兀自在尋找著活物。
夕歡嘗試性的往後退一步,步伐放得很輕很輕。
肩膀搭上一隻手——她差點原地跳起來,發現是按住了她,二人眼神交流——你幹嗎?
可惜白長了雙大眼睛, 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想法。
他輕拍她的肩, 示意她站在原地。
明白過來的夕歡停住了想離開的腳步, 且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並不掩飾步伐,徑直往充滿了喪屍的走廊走去,在他踏進走廊的剎那,所有喪屍轉過頭來,擰脖子的聲音在寂靜中明晰得讓她頭皮發麻,一雙雙白膜凝固的眼投向聲源,她一邊和‘拔腿就跑賣隊友’的本能作戰,一邊屏息靜氣看看想做什麼。
既然想搞清楚他的身份,他主動做出的行為就很有觀察價值。
違反女主角記憶中的末世常識,喪屍們居然沒第一時間湧向聲源,只無聲地盯著。
走到最近的一隻喪屍前,伸出手的同時,向來面癱的臉上居然泛起了一絲笑意,笑意很淡,幾不可見,只有一動不動地凝望著他的夕歡發現了。他瘦長的手指輕柔地貼著喪屍胸膛,表演戲法一樣,整隻手沒入它的胸腔,而它就像站著的屍體,任他的手進出。
摸索片刻,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並將之從喪屍的胸腔中挖出來。
一顆淡紅色,脈脈跳動著的紅色結晶。
當病毒取代喪屍腦子後,會抽走它體內的水份,將人體日積月累的轉化為另一種‘生物’,更加宜居的寄生體。而取代心髒的,則是這種結晶體,顏色深淺代表著它被‘轉化’的日子長短。
這顆顏色太淺。
眉頭輕皺,露出了幼稚園小朋友看見午飯裡有青椒的同款嫌棄表情。
他決定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