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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 3)

為一朝之臣,尚書省右僕射大人白行簡自然自覺明白為官的道理,他恪盡職守,每次上朝也只是說些該說的,盡足本分,從不越雷池半步;再加上□□太平,因他不出風頭不搶眼球,自然也不會莫名出現一本摺子來參他一筆。

白行簡對官場淡然,並不交附什麼黨羽派別,在朝中只與大理寺卿蘇棋自小識得,於是關系還算親密,每次上下朝不是自己獨自來去,就是和蘇棋並排而行,邀他去府上品新茶或喝酒,共同退朝而去。

每次白行簡一人走在朝陽殿前的白玉臺階上,袖子擦過一旁佇立的燈臺和欄杆時,總會有幾個宮女忍不住多看兩眼。

可惜白行簡雖為一美人胚子,但在這朝中卻並不因此出眾,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止是他為人低調,更因為另一個人的存在——兵部尚書夜添香。

夜添香,可以算作是當朝的傳奇。他十九歲那年金榜題名,在昭和殿前獨佔文武狀元之鰲首,那時與會的人大約都記得當時夜添香錦衣華服、自矜從容地立於廷上受尚書之位的樣子,帝當時大悅,連一天考察期都不帶就正式讓他替了歸鄉的兵部尚書的職位。

而且,夜添香可不僅因他才華得名,世有傳聞“夜色如畫”,即指此人容貌出眾,是個萬裡挑一的美男。當時九王爺百裡堯曾玩笑一句,被世人奉為經典:“狀元郎若是一笑,怕天下之男子多半就斷了袖。”夜添香也不惱,付之一哂。

其次,他性子直率,為官七年,依舊敢於當廷與帝相爭,常讓帝下不了臺。這或許也就是為何與他同屆的進士都早已晉升,只有他常被升被貶、最後還是待在並不尚書之位未動了。為此不知多少老臣撚須搖頭過,可嘆也嘆了,勸也勸了,夜添香還是那個性子,別人見勸不了,漸也就習慣了,不管了。

先放著此人不提,再看回白行簡,外表看上去溫文端方,君子般儒雅,也吸引了不少京城女子,只是自七年前入仕以來,來提親牽線的媒婆不計其數,都快踏破了白府門檻,把京城裡凡是未嫁的女子都列了一遍,白行簡始終搖頭以對,一個也不曾答應下來,連侍妾都沒有一個,最親近的只有兩個貼身丫鬟。

白夫人也不理解自家兒子態度,常幽怨道:“悅茗,你可是白家獨苗,今年都二十四了,可是不想讓爹孃抱孫子麼?”白行簡每當此時都只能尷尬一笑,心裡想著娘你可能這輩子抱不到孫子了,一邊遮掩過去。

關於白行簡為何不娶親的原因,市坊裡早有百八十種說法,有人說他心理厭惡與女子親近,也有人反駁道那他還有兩個貼身侍女呢,大概是他不舉,故而對房事冷淡,也不願娶親,再有傳的離奇的,總之是百般花樣。白行簡每次聽了府內下人傳的這類話也不阻止,只是苦笑以對,因為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之所以遲遲不娶,是為了一個人——

那人,恰好是夜添香。

九王爺說的不錯,當年初見夜添香,白行簡只是個十七的少年,卻莫名一見鐘情,徹底斷了袖,以至於陷了這麼多年都未能脫身。

夜添香可比自己大兩歲,他不也未娶親麼?白行簡常如此安慰自己,一邊應付著各個媒婆。

而這件事,世上知道的人不超過兩個,除了白行簡自己,另一個正是白行簡青梅竹馬的“閨密”——蘇棋。

蘇棋,和白行簡同年,曾許有一門親事,可惜未過門,那女子便病逝了,芳齡不過十五,蘇棋便從此未娶,守著亡妻的靈位,拒絕媒婆起來也方便得多。不過各位看官可以放心的是,蘇棋雖與白行簡私下交情不錯,也都無妻室,但兩人之間是純粹的兄弟情重讀“兄弟情”),絕無逾越,這也是白行簡願將此事告訴蘇棋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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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忻十年初,還是春寒料峭,高階位的大臣都坐了軟轎而來,不用為這天氣為難,倒是苦了那些低階位的大臣們,每日要冒著風雨雪去上早朝,也可算得上一場劫難了。

大理寺卿和尚書省右僕射很不幸地沒有足夠階位去享受前三品官員的福利,唯一隻可在身邊帶個侍童,擋風遮雨些。只是白行簡不願麻煩自家下人,常獨自上朝。

“悅茗,好早!”

遙遙聽見有人親暱地叫著自己的字,白行簡不必回頭就知道背後過來的是誰,“子軒,今日你也早啊。”

“哈,還不是這場雪害的,誰知道這雪何時會停,我就早些出來了,怕路上被雪攔著了。”蘇棋收起傘抖了抖,一邊打了個寒顫,“這天還真是冷。”

白行簡見他披了一件白色狐皮大氅,無奈道:“這還不暖和?可糟蹋那狐皮了。”他說完又抬頭看了看灰白的天,厚密地堆積著雲,道,“這可是今年立春以來第一場大雪啊。”

蘇棋可沒他這麼好興致,縮了縮脖子,快走了幾步登上朝陽殿,和群臣擠一塊取暖去了,才滿意地鬆了一口氣,脫了大氅,露出裡面的朝服。

白行簡沒他這麼急躁,只是緩步走到殿裡。這時時辰還未到,殿裡人也沒到齊,白行簡往殿外看,發覺雪落得越發大了,一片片真似鵝毛一般,罩得天地間一片茫茫,看得不由痴了。

正這時,皇宮側門有軟轎進入。那軟轎到了臺階下便停了,轎夫恭敬地等在一邊,車上的人掀簾而出,一身黑色大氅,裡面紫色朝服,白行簡只看了幾眼,便知來人是兵部尚書夜添香。

只見他接過轎夫手裡的傘,撐了起來,然後踏著臺階走近。白行簡見天地蒼茫中那一身黑色,慢慢走近,不由有些怔忡,視野裡彷彿只剩了那抹蒼黑。

等皇帝出來,朝中人已站齊。夜添香進來時淡淡瞥了白行簡一眼,隨後淡定自若地解了大氅,再未理他。白行簡卻被他一眼看得有些失神,強平了心境,才靜下心來早朝。

今日早朝的緣由是西北冰雪封山,百姓生活供養無著落,而道路又被雪封死不通,京城裡也無法送去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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