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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總是在死亡那一瞬間才會明白一些道理。比如自己真正想要,或許應該珍惜的東西。所以葉磊死了。

鮮血在藍色的床單上蔓延,葉磊大腿動脈處一股股鮮血湧出。可是他不在意。他本來就不是在意生死的人。他只是想透過這種慘烈的死法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臨近死亡的那一刻,葉磊看到空中扭曲著形狀的各種動物向自己湧來。他大睜著眼喊出一聲“媽!媽”聲音尖銳急促。那是對於母體最初的安全與依賴。黑暗襲來,生命的意義,活著的意義。死亡來襲的那一刻。葉磊的思想一片空白。至死也想不明白人究竟為什麼活著。

誰又知道了,也許活著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意義不是嗎?

葉磊認識張巖是在大一那年,新生入學總需要各個學院引路的學生。張巖就在那一刻出現在他的面前。沒有那麼多電影裡的浪漫。失去了後期音樂的加入。現實往往平靜而不知所措。

認識葉磊的人,最多的評價就是安靜。就像是鄰家的弟弟白白淨淨,安安靜靜的看書學習。而張巖卻是極大的反面。他高大熱情,從不作沒有把握的事。無論是大一時候就與同學創業在學校租房開了個小飯館。還是後來開了合作社。成立了一個it公司。他活的像一個太陽,熱切的燃燒著周圍的所有人。同時也灼傷了葉磊。

張巖是個同,一個男女都可以的同。葉磊有時候恨極了會想,如果當年張巖沒有招惹自己。或許自己會結婚生子。而不是一無所有,只餘有無盡的等待,原諒,接著又是無盡的痛恨與等待。時常張巖回來過夜時,葉磊會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他在想有什麼死法,可以讓他們結束這一切。這錯誤的本就不應該開始的一切。

可是葉磊愛他啊,那個人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又無數次的在他平靜的生活中給予養分。葉磊知道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從他遇到張巖的那一天起,他的一生就毀的徹底了。

如果可以重來,他再也不會愛上張巖,不相信他描述的什麼天荒地老和一次又一次的謊言。

再見了張巖。

九月一號到三號,新生開學。正是盛夏的季節。然而東北吉林某一個小城市正下著大雨。五六度的氣溫夾雜著夜晚的冷風吹的葉磊一個激靈。

“磊磊,到這好好學習。不念書出來沒什麼大出息”葉磊的媽還穿著夏季的連衣裙,冷風打在她的身上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知道了,媽”葉磊安慰著母親,在計程車的前座上是他的父親。他們父子間一直很沉默。這種關系維持了二十年了。這座城市正在大面積的修路,在顛簸的路上,計程車艱難的行駛著。葉磊抬眼看向車窗外悽涼的景象。破落的蕭條的城市景象出現在他眼前。葉磊無法抑制內心的悲傷。這麼些年的努力。呵呵

九月一號,葉磊與父母在xx師範學院校門口新生接待處第一次見到了張巖。那一刻他從沒想到自己的一生以後與這個男人再也不可分割。

“張巖,你幫他們引路吧。拜託啦”葉磊親眼看著那個他同學院的學姐親了一口張巖,拜託他幫自己引路。在他身後,葉磊的父母不好意思的別過去頭。“走吧,同學”張巖提過葉磊手上的行李。另外兩個引路的學長也提過葉磊父母手中的行李箱。一起向二公寓走去。

“以後有事可以問我,我是體院的張巖。我們學校挺好的,到這父母就可以放心了。你們可以隨便逛逛了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在張巖與另外兩個同學的活躍下,立刻被打消了。收拾完東西,父母走了之後。葉磊在食堂點了一份紅燒肉炒飯,那是他在這個學校吃的第一次飯。他記的無比清晰。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那怕是一個小小的學校。軍訓馬上就佔據了葉磊的生活。更何況他們的導員與學長學姐迫不及待的希望獲得軍訓一個好的排名。早上五點多起來,不敢破壞床上疊成豆腐塊的被子。葉磊蓋著毛毯睡了一夜。而晚上九點多卻依然在加訓。身體上的疼痛尚能忍受。而在父母走後。那些所謂的學長學姐立刻打壓辱罵。一種強烈的階級感俘虜了葉磊。

又是一個晚上加訓,葉磊已經習以為常。據說他們中的一個學姐找了體院的男朋友和其他一群人來幫訓。葉磊麻木的看向遠處。接著他的視線裡出現了張巖。

“腿要繃直,站穩了,不許動!”張巖的腿狠狠的踢向葉磊的腳踝。葉磊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努力的繃直了腿。小腿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著。呵呵。你看人的變化總是可以這麼大。當你什麼都不算時,被欺負一定要記得默默的忍受。前方一個男生因為不服學姐管束被體院的一群男生圍著打。葉磊低下頭眼淚滴在了地上。

葉磊第一次體會到想家的感覺。第一次想要去殺死什麼人。這種恨意莫名其妙。恨誰了?沒有目標沒有目的。葉磊知道很久以前或許他就瘋了。

當另一個晚上加訓,張巖的腿再一次踢中葉磊時,葉磊抬起眼狠狠的看著張巖。他的眼眶紅紅的 ,帶著一種自尊即將被毀滅的無所顧忌。張巖有那麼一刻認為這個人想要殺死自己,那種直直的針對他的恨意。“你不懂得什麼叫尊重學長嗎?”張巖那一巴掌狠狠的打向葉磊的臉。葉磊低著頭舌頭抵著被打的臉頰忽然頓悟了。做人就是做孫子,離開家就拿自己當畜生。有什麼自尊可以去堅持。葉磊努力的繃直腿,從此再也沒發一聲。張巖冷著臉任憑自己的女朋友安慰自己也是一臉的怒色。滿臉嗤笑的看著葉磊“下回別讓我遇著你。”

軍訓結束後,葉磊安安靜靜的學習著,他什麼社團都沒有參加。每回經過體院他都會繞遠路。能少一事少一事。大學和高中一比缺點立馬顯現出來。空閑的時間多了。葉磊就會越來越多的時間發呆。他彷彿仍然保持著高中學習的方法與狀態。在學校的每一天他都可以聽見張巖的資訊。這是無法避免的。一個不知名的師範學院。卻有一個無論是學習還是創業都非常成功的學生。況且張巖的高大帥氣更讓他成為焦點。葉磊則專注與學業。他人的生活又與自己何幹。

大一期中,葉磊出乎意料的拿了自己專業大一第一的成績。葉磊看著遠處大三那張專業成績單上張巖的名字。嗤笑一聲。自己怎麼努力都比不上吧。那張成績單上,張巖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大一下學期舉行老鄉宴。張巖陪著他的女朋友一起過來。巧合的坐在了葉磊旁邊。葉磊低著頭,看著周圍人給所謂的學長學姐敬酒說著客套話,胃裡一陣陣犯惡心。呵呵,這個世界。

想要出去透氣的葉磊在走廊遇到了同樣出來的張巖。葉磊靜靜的掃了一眼張巖腳步不停的走了出去。張巖卻在身後盯著他不知道想著什麼。

再次回到餐桌上,三瓶啤酒被送到自己面前。“吃老鄉飯不表示表示?還讓你們學長學姐等著你?”張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餐桌上氣氛冷的可怕,葉磊不知道他剛剛出去發生了什麼。桌子上地上倒了一地的啤酒瓶。所有人靜靜的看著他。葉磊抬頭直直的看著張巖,良久拿過那三瓶開了蓋的啤酒狠狠的倒進自己嘴裡。他的眼睛在那一刻沒有離開過張巖。在他喝到第三瓶時,張巖忽然掀了桌子。打了他一巴掌。一如軍訓的那個晚上。“你,你,我打死你媽個逼!”張巖爆出粗口,彷彿瞬間變了個人。他憋著怒氣無法發洩狠狠的踹著沙發。“都滾,老子今天和他你死我亡!滾!”所有人上前攔著張巖。葉磊忽然吐出口中的鮮血對著他笑了。輕聲的吐出兩個字“傻逼”。拿起身旁的外套葉磊直直的走了出去。離的遠了還能聽見張巖憤怒的吼聲。

葉磊在大一一學期再也沒有看到過張巖,聽說張巖已經外出創業了。葉磊不在乎的笑笑,這就是死讀書的學生和活躍分子的區別。而他就是那個死讀書的人。

再見張巖的時候是在學校對面的青蘋果主題賓館,人總要學著長大,葉磊總是很早的明白這個道理。當同寢室的哥們打英雄聯盟出去約會女生的時候。葉磊已經開始作起了兼職。已是晚上十一點多。葉磊低著頭看著手機不知道想些什麼。下一刻張巖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開間房”葉磊抬起頭,張巖愣了一下舌頭抵著臉嗤笑出聲“你小子,呵,真晦氣。”葉磊掃了一眼張巖旁邊的女生,果然是傳媒學院那個當時的學姐。把房卡遞過去。葉磊將錢收進櫃臺。低下頭接著看手機。房間裡的聲音很大,這些學校對面的賓館往往都沒有作什麼聲音的隔離。男女的喘息聲隱隱的在整個空間回蕩。十二點下班。葉磊將櫃臺上的東西歸置好等著交接班的老闆回來鎖門。張巖就在這一刻踢開門沖了出來。光裸著上身帶著一種憤怒與絕望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葉磊的身上。葉磊很快的回擊。狠狠地似乎要與對方決一死戰。兩個人憤怒的撕咬著,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對方的臉上。那種一直存在兩個人之間壓抑的難以呼吸的氣氛幾乎令他們奔潰。此刻他們的眼裡看不到周圍人的尖叫與阻攔。只有打倒一個人,打死他們中的一個就可以得到解放了。

葉磊的眼鏡碎了一地,一個死讀書的和體院的打結果早就註定了。他的腦袋重重的撞擊在櫃臺上,眼前一重重的黑影,在張巖下一刻重擊的拳頭下,葉磊失去了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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