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竹草的全面降價帶來的影響是全方位的,就連亢家的老亢頭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也覺得天也藍了、草也綠了,空氣也清新了,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也鬆快了許多,他甚至在小廝給他遞短打的時候,拒絕了:
“今兒個穿通袖袍和鶴氅。”
另一個小廝機靈,立刻去把東坡巾給找了出來。
那小廝也機靈,道:“老太爺,您可有好些日子沒穿這個了。”
老亢頭一語雙關地道:“烏雲散盡,可不是應該換新衣裳的時候了。你太爺我,也擔心這新衣裳經不起風雨啊。”
若是這皇竹草的價錢不繼續下降,只怕老亢頭要擔心某□□廷的宣徽府的鋪子裡會買不到糧食。不過現在麼……
皇竹草若是下降到如今價錢的一半,那麼,考慮到皇竹草對肥力的要求,還有皇竹草過冬需要的大量的人力物力,綜合考慮起來,皇竹草的本錢,每畝都能夠攤到四五兩銀子。就是皇竹草每年的收成比別的多出一半來,可若是連本錢一起考慮上去的話,那些不擅長種植皇竹草的人,就會歇了心思,改種別的作物了。
如此一來,山西境內也不會是一面倒的,大家夥兒全種皇竹草了。
看到山西老百姓的田地裡面不再是全部都是皇竹草,老亢頭的心情就別提有多輕鬆了。
嗯,這才是長治久安的氣象。
就在老亢頭才穿戴好,就看見他兒子急匆匆地打外面回來:
“太爺,太爺,大事!大事!”
“好端端,又怎麼了?”
在老亢頭的眼裡,皇竹草的價錢降下來了,山西人開始種植別的作物,晉中又恢複了平靜,這才是大事。至於別的,這世上還能有比這個更重要的?
所以,亢不悔才走進來,老亢頭就哼了一聲,道:“多大年紀了!還這麼慌慌張張的!成什麼樣子!”
“不,不是,爹!”亢不悔幾乎是語無倫次地道,“皇,那韃子皇帝,不對,是西安知府綁了那韃子皇帝一大家子,向朝廷投降了!”
“投降?就這麼點事兒?”
老亢頭幾乎是漫不經心地用火柴點上了煙,對了,這個時候不叫火柴,叫做唐火,就是“唐人的火摺子”的簡稱。
“爹~!”
亢不悔幾乎是哀嚎了。這還能是小事兒!
老亢頭道:“得了得了,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知道?那韃子皇帝鬥得過朝廷?”
這一次,朝廷二字從老亢頭的嘴巴裡出來得極溜,甚至讓亢不悔都愣了一下。
“父親?”
“傻看著我做什麼?”老亢頭對這個兒子越發不滿了,怎麼越大越回去了?這種事情上盡磨嘰。
“不是,兒子,兒子只是快一年沒看見父親這麼高興了。”
“去去去,我高興什麼?我高興的,還不是皇竹草的價格開始降了。”
如果亢不悔不是亢家如今的當家人,如果不是亢不悔很清楚自家才是往外面賣皇竹草的那個人,他都要以為,他們亢家的買賣乃是靠著倒賣皇竹草發家的呢。
不過,亢不悔到底也是老亢頭的兒子,聽見老亢頭這麼說,也驚喜地道:“這,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