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大雪山青蓮峪,林曉心裡可還是惦記著自家徒弟媳婦的事情,所以遁光一起,再降落時,就已經是川邊倚天崖了。
芬陀神尼,林曉是隻聞其名,卻從來沒有見過本人,而且芬陀神尼雖然出名,但是同樣很少有幾件出名的斬殺妖邪的故例,反而是她的弟子凌雪鴻/楊瑾聲名赫赫,手下有很多為非作歹的妖人的性命,除此之外,就是芬陀神尼擅長佛門金剛大手,基本上任何妖邪遇到芬陀神尼的時候,都是一隻金光大手飛來,然後諸般妖邪辟易。所以,在林曉看來,這也是一位很神秘的佛門女尼。不過,如果看當年絕尊者住一禪師將《滅魔寶籙》封印在倚天崖,那麼這位神尼也許與絕尊者有著很深厚的聯絡——傳人或者同門師兄妹?林曉雖然不知道,但也足以令林曉高看芬陀神尼一眼了,何況芬陀神尼出現的年代,與號稱佛門第一的天蒙禪師相距不遠呢。
當然了,表現出芬陀神尼堪稱世間最頂級的佛門高人的,是林曉飛臨倚天崖上空時候,龍象庵門外的那一抹素白的身影:芬陀神尼已經站在那裡,恭候林曉的降臨了。
雖然林曉並未掩飾自己的行蹤,也可能是離開大智禪師那裡之後,大智禪師用佛門心光之法傳訊給了芬陀神尼,亦或是因為楊瑾的緣故,芬陀神尼透過阿珍算到了林曉降臨,但不管怎樣說,只消能算出來林曉的到來,那麼芬陀神尼的道行就是再高估一些也不為過,甚至在林曉眼裡,這世間絕大多數修士都低估了這位極少出手的佛門神尼的道行——即使不是金仙,也相距不遠了,換到佛門果位,至少也是金身羅漢的程度!
林曉遁光一收,同時將金姝、銀姝和阿珍放了出來,金姝、銀姝雖然沒有來過龍象庵,沒有見過芬陀神尼,但是神尼面容慈祥,令人一見即心生依靠的溫暖感覺,一下子就讓金姝和銀姝知道,眼前這一位絕對是世間有數的神尼,即使不知道名諱,但也足以令二人立刻拜倒施禮了。阿珍不同,當年就曾在龍象庵學藝三年,雖然芬陀神尼並沒有傳授阿珍什麼高深的佛門禪功和法寶、劍術,但那也是給阿珍奠定了如今修道的根基,所以不管怎樣說,阿珍都是非常感激芬陀神尼的。
如今時隔近乎三十年,再次見到芬陀神尼,阿珍還是有些心虛了,雖然已經經過林曉的講述,知道自己今世今生如果要真正入道修行,這三十年誤入魔門可以算是必然,只要善念不息,自然會有正道高人前來接引,只不過原本在芬陀神尼的算計中,那個人並不是林曉罷了,但不管怎麼說,阿珍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只是當年不告而別,還是讓阿珍有些羞愧罷了。
芬陀神尼自然不會和幾個小輩一般見識,見到三女面上各帶不同表情拜倒施禮,只是微笑著將三女一一扶起,然後對著林曉彎腰問詢:“林前輩,多年來都是隻聞前輩之名,卻從來沒有與前輩謀面,這一次,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了。還請前輩庵中小坐片刻吧。”
林曉對芬陀神尼,自然不能如同對待大雄禪師和大智禪師一般隨意,一個是芬陀神尼乃是女修,另一個芬陀神尼與林曉關係不同,雖說當年的凌雪鴻在開元寺坐化,如今一縷靈光託生成了楊瑾,但是畢竟不同於轉世重生,依舊還是同一個人,只是在佛門來說,也算是斬斷了與白谷逸之間的夫妻之緣,但是在林曉這裡可不一樣,畢竟林曉的地位和道行在這裡擺著,只要林曉不認可,這段夫妻之緣算不算還是另說,有這樣一層關係在,芬陀神尼就好像是與林曉地位相當的女方家長一樣,自然就不能很隨意了。
不過,到底是因為楊瑾/凌雪鴻的緣故,林曉也沒有見外,直接含笑走進了龍象庵中,這也是龍象庵修建千年以來,第一次有一位男仙人走進。
兩位佛道兩脈的高人在庵堂中落座,自有芬陀神尼身邊服侍的老道婆送上香茗,各自品了一口香茗之後,還是林曉打破了沉寂,“神尼,不知未來對楊瑾如何安排?”
芬陀神尼微笑道:“楊瑾如今雖然繼承了貧尼的衣缽,但貧尼知道楊瑾卻不是佛門中人,況且就算貧尼有心讓楊瑾入佛門修成果位,恐怕前輩心中也會有所怨言吧?”
林曉大笑:“不管是楊瑾,還是凌雪鴻,都是貧道掌門大弟子的妻子,貧道又如何能讓她入佛門剃度呢!不過,讓她做個在家的居士,倒也不妨礙修煉佛門正宗的禪功啊。況且,說到底,不管是佛,還是道,都在大道之下,只要能求道,只要不斷前行,佛與道又有什麼分別?也不是貧道矯情,神尼也是如今人間少有的佛門大德,自然也能明白貧道的意思——名義,既然名義還在,貧道就不得不為門下弟子爭取一二了。”
芬陀神尼也是開通,楊瑾前世還是凌雪鴻之時,就曾說明一切,同樣也明瞭當初許下的明言,不管是凌雪鴻也好,楊瑾也好,固然能繼承龍象庵的衣缽,但僅僅同白谷逸之間七世的情緣,就絕對是打破不了的桎楛,楊瑾有這個因果牽連,就絕對修不成佛門正果,所以前世凌雪鴻才學了林曉傳授的太清一脈的仙籙和《九天元經》,而芬陀神尼也未曾反對,也就是如此了。這其中自然包括凌雪鴻此前修習的是佛門除魔的神通法術,根基不穩,要是沒有修煉《九天元經》所在太清一脈的功法要訣,那麼開元寺坐化之後,就不會留下完整而堅凝的元神,而只會剩下一縷靈光,那麼今世託生楊家之後,也不會那麼快就恢復前生修為。
正當芬陀神尼與林曉言笑晏晏的時候,一道金色遁光在龍象庵前降落,遁光一斂,現出一個絕代妖嬈來,剛一落地,就步履匆匆撞進了龍象庵中,正逢芬陀神尼也林曉笑談當中,這女孩不由得一吐舌頭,鬧了個滿面羞紅。
正當女孩有些手足無措之時,芬陀神尼開口笑道:“你這妮子,此處兩位長者均不是外人,還不先見過這位道長。”這裡是也是芬陀神尼故意促狹楊瑾,就是看楊瑾如今還認不認得林曉這位當年的師父了。
楊瑾聽了芬陀神尼的話,低頭來到林曉面前,正要行禮,忽然用手捂住了檀口,眼淚也不由自主流了下來,林曉的形象雖然與當年的白髮老人有所不同,但骨子裡的那份氣息卻是一點沒變,何況當年的凌雪鴻就已經知道,那個形象只是林曉為了行走人間方便才幻化出來的模樣,而真實的林曉不過是一個青年模樣,而現在雖然也是一副黑髯長鬚的中年道人的形象,不用說,也是為了方便而已,而骨子裡太清仙法的味道,卻是從來一致的。
其實修士到了散仙之後,辨認某人是誰,就有了根本的不同,如果說還在修道未成之時,辨認一個人還要看記得那人的形貌特點的話,那麼到了散仙以後,辨認一個人,更多的就是依靠那人身上的氣機,因為不管一個人如何變化,都不是根本,唯有身上的氣機,才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這也是很多法術神通,遠隔千里萬里,依舊能攝取真靈等等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