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饒有興致地猜測著,不知當葉青籬發現天音窺虛耳在離開此處後立即就枯萎了,會有什麼反應?
這個念頭竟然蓋過了殺人滅口的心思,蕭閒甚至還在想,葉青籬既然都學會不告而取了,那她這人也就無法跟什麼正義、正直沾上邊了。人類虛偽者眾,那麼當年那個天真得會給同門做坎肩的小姑娘,在仙道蹉跎下,最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蕭閒之所以為魔,就是因為心思完全無法為常人所揣度。
甚至就連他自己對自己的心思,在有些時候也是捉摸不住的。
而他也從來就沒想過要捉摸和控制。
隨心所欲,這是蕭閒的魔道,為此,他並不介意付出任何代價。
兩人從下層山洞一路行至上層,蕭閒忽然反身問葉青籬:“你可知道,漫長歲月下,生靈最不能忍受的是什麼?”
葉青籬怔了怔,才說:“是忽然衰老?”
追求長生,幾乎可以說是所有修士的共同願望。所以越強大,活得越久的人往往便會愈加怕死。
“不對……”蕭閒卻道,“是沒有對手。”
他唇邊延伸開了一個極細微極細微的笑容,這個笑容淺到甚至完全無法從他的神情上來分辨。但他周身的愉悅氣息卻如料峭春寒下的一縷清風,蜿蜒在星月之下,如泥土之下草木舒展的聲息,令人眼前無端一亮,所有感官俱都沁然。
這完全不符合蕭閒的風格,葉青籬正覺得反差太大,無法應對之時,又見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塊棕灰色的皮草。
“這是你當年送我的坎肩,如今有些褪色了。”蕭閒道,“何時有空,再幫我縫一件如何?”
葉青籬一時之間,更加無話可說。
洞中聲息陷入沉寂,而此刻的崑崙,已幾近沸騰。
當崑崙境內各地都劃出了擷英三陣的闖陣區時。連續幾日明燦的陽光也毫不客氣為崑崙山脈帶來了如此季節下難得的熱度,彷彿是在為此而助興。
這般盛會,的確不止是百年難得一見,而是自崑崙派開創太虛論劍以來,就從未有哪一屆達到如此規模。
在昭明城的正中心位置,城主府前玉階上已經立起了一塊高達三丈的奇異鏡子。這面鏡子大體呈橢圓形,邊緣舒展的花瓣葉角正是水仙。鏡體顏色卻不是常見的青銅或者金黃,而是如真正花朵一般的玉白。
白玉鏡邊,水晶鏡面,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璀璨光芒。幾乎令人難以直視。
這面水仙花狀的巨鏡前卻有不少修士在規規矩矩地排隊,稍遠處的街角邊上也站滿了議論不止的人群。
“這個到底是什麼法寶。怎麼此前從未聽過?”
“想知道?怎麼不去問鏡子?”
這廂議論正熱,那邊的巨鏡前,排在最前頭的一人卻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中品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