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金箔像 萬事落空、身死人亡。
“火餘神廟……”辛晚樓望著那琉璃塔尖下大字的匾額, 不由眉頭緊鎖, “還真蓋起來了?”
“你知曉蓋廟的事”嚴子棠不屑問。
辛晚樓一點頭:“先前在酒樓裡,遇到過募集錢財只為建廟的老婦, 當時被我攆了去。”
“這也是那姓安的的斂財手段, ”嚴子棠說道,“凡火餘信眾,皆要建廟贖罪、拿錢買功德。許多人因此傾家蕩産、負債累累了。”
“就連我娘……那時也將我爹留下的錢財盡數帶走了。”
“那你……你這六年裡, 是要一邊讀書、一邊掙錢養活自己?”
嚴子棠但笑不語。
遠處婦人已掀開像上紅布, 眾人一擁而上,欣喜若狂,登時烏泱泱地跪了一片。那塑像果真覆滿金箔,滿身翠玉寶珠琳琅滿目, 更耀眼的是那塑像一雙眼睛, 乃是用藍得發黑的水晶鑲出的,目光炯炯,仿若真人。
只是長得不那麼像安長思。
那鑄像之人想必並未見過安長思,將他一個玉面書生狐貍郎鑄成關二爺般長髯怒目的模樣。他伶人一般軟的腰肢被覆上甲冑,英氣有餘而相像不足,與安長思分明兩模兩樣。
辛晚樓不由皺眉。
“安長思如今長這幅模樣嗎?”嚴子棠嗤笑道, “棄文從武了?也是稀奇。”
他撫掌大笑, 間隙間朝辛晚樓勾勾手指,示意她同自己進去。火餘神廟地上叩首祈願的人依舊跪坐, 口中異經仍未唸完。殿內諸人皆閉目而坐,無人看見他們, 嚴子棠抱著雙臂走近那座塑像,抬眸端詳,便在他娘身旁盤腿坐下。
恰時婦人唸完一道經, 睜開雙眼。
——同身旁的嚴子棠面面相覷。
辛晚樓有一個瞬時以為自己看到婦人眼中震動,可那神采疏忽便逝,婦人又端起架子,面上堆笑,問道:
“這位道友面生,可是第一次來我火餘神廟祭拜?”
她並未認出眼前的兒子。
嚴子棠先前一怔,不久也便釋然苦笑,道:
“是啊,我是第一次來。”
“那道友真是好福氣,”婦人邊說邊向身後一人擺手暗示,那人得令迅速跑至後間,取出一件白底的棉衫子,“火餘神廟初建,安先生的塑像也是今日在到——這位小道友真是同咱們火餘神教有緣。”
說著,她從那人手裡接過棉衫,輕輕抖開,披在嚴子棠身上。
“道友怎穿這麼薄呢?”
她不由分說地將那袖口繪著芝蘭火樹的衣裳套在他身上,又妥帖地替他將每一枚釦子繫好。如同慈母為稚子穿衣一般。
“看你穿得這麼薄,莫說我們火餘的安先生,就連小道友你自己的娘親也會心疼啊……”
嚴子棠一哂。
“不必了,”他緩慢而堅決地推開婦人的手,便一顆一顆地又將釦子解開,“無功不受祿,沒我白穿你們火餘神教衣裳的道理。”
“這都是我們信眾代安先生做的慈愛之舉,”婦人神情尷尬地解釋道,“就是特意擱在後頭為冬日受寒之人解一時危難的。”
“是啊,道友穿著吧,並不收取資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