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三萬春 難纏。
到了後半夜, 沈羨亭不知道辛晚樓為什麼又要叫醒他。
他剛睜開眼睛,看見她伸手在他臉上一摸,食指指節在他眼下輕輕劃過, 她輕聲道:
“哭了。”
哭了?
他側過頭, 避開她的手,自己在眼下一摸,果然摸到一點冰涼的淚水。他蹙眉, 頗有些窘迫地拉高被子, 矇住自己半張臉,悶悶道:
“已經沒事了。”
他在黑暗裡靜靜等著辛晚樓離開,可她卻還是沒走,又將手心覆在他額頭上。沈羨亭不太高興了, 又偏過頭, 從她手下躲過,再將自己蒙頭蓋住。
“你知道你今天下午喝的是什麼酒嗎?”辛晚樓道,“是三萬春,比春風醉烈的不是一星半點。”
“幸虧你只喝了一口,不然不知道要醉成什麼樣子。”
“你在發燒,還哭了半夜——你知道嗎?”
沈羨亭在黑暗裡眨眨眼。他不知道, 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辛晚樓雙手並用, 將他從被子裡掏出來:
“你要把自己悶死嗎?”
沈羨亭正要發作,卻看她皺起眉頭, 又抬手摸上他的臉:
“怎麼還哭呢?”
他不知道,一點兒都不知道。眼淚好像成了不受控的河水, 烈酒毀掉了堤壩。
辛晚樓是從來不哭的,她有時覺得,許是因為她和沈羨亭在一起待了太久, 讓他連她的那一份都一併哭掉了。
人怎麼能有這麼多眼淚呢?淚水充盈的眼睛也比常人更清透明亮,如同含水的珠子一般。
她問道:
“你到底在哭什麼呢?”
哭什麼?沈羨亭想。其實他沒有在哭什麼,翻來覆去就是那一點事情、說得連他自己都要麻木了的一點事情。
他不願再說,便又用那種渾身帶刺的態度刺痛她,道:
“跟你有什麼關系?”
痛了就會走,他是這樣想的。
只可惜辛晚樓的心上早長了厚厚一層繭,她本就是對疼痛很不敏感的人。她瞧出沈羨亭正拿話刺她,卻也沒覺得疼,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