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愈來愈大, 電閃雷鳴, 風一陣緊似一陣, 天幕中瓢潑大雨傾瀉而來。
整個村寨的人都在緊鑼密鼓地忙活,處理四輛大型的油罐車,胡一德事先交代他們, 槍支要拆分成零件藏在車底和車輪的縫隙之間,冰毒必須注意防潮,將一百公斤冰毒均分成一千份,每份再進一步裝進獨立包裝的透明小塑膠袋裡。
風聲、雨聲, 一片嘈雜。
在思在一片迷濛中醒來, 她睜眼時, 頭腦很沉, 神智也不大清醒, 但依稀間, 似乎能聽到周覺山說話的聲音。
周覺山站在院子裡, 已經偽裝成貨車司機的樣子。他穿著一身藍色的髒舊工裝,耳朵上掛著口罩, 正低頭戴一副白色的粗布手套,“我下午就走,五點半過邊境,你什麼時候放人。”
“不急,你放心,我們是合作夥伴。等貨安全抵達廣州,再分到當地的毒販手裡, 收到第一筆貨款,我肯定就立刻放人。”
周覺山不以為然,冷冷地向後掃了一眼,“是你的貨重要還是我的人重要?”
“當然是你的人重要。”
胡一德挑眉微笑,貨沒了還可以再做,但如果人沒了,那可就是一條人命啊。
周覺山嗤笑一聲,往頭上扣上一頂鴨舌帽,他將黑色的帽簷壓得很低,遮住自己英挺的鼻樑和深鬱的眼睛。
他很清楚胡一德這是自以為摸到了他的軟肋,沒關系,哪怕這批貨追丟了也還有下批,警察破案的前提是要保證環境內所有人質的人身安全,只要能保證在思安全,他可以接受再在南撣繼續潛伏一段時間。
院外的人們都在忙著裝車,周覺山走遠,登上汽車的駕駛位,嘗試著啟動引擎,接著重複三遍,分別測試了一下前後幾輛油罐車的發動機。
院子裡安靜了下來,一個馬仔悄咪咪地湊到了胡一德的旁邊,“老大,我們真的要放了周覺山的女人?”
胡一德橫他一眼,“你說呢?”
糊弄警察的話,他也信?
這段時間,胡一德可是被周覺山可騙苦了,直到他昨晚去營地看吳四民,一切開誠布公,說起到他與周覺山的合作,吳四民狂罵他傻。
——“我早就知道你跟周覺山唱雙簧戲,但你知道周覺山是什麼身份?他t是個條子!”
吳四民一直有所準備,先前更始終在派人暗中調查周覺山和胡一德的關系,只是一次調查中,無意間,倒讓他發現其實周覺山一直在跟柴坤手下的二當家趙駿保持著某種秘密聯系。
趙駿這條線遠比周覺山的好查,吳四民動用幾個手下,很快就得出結論——這倆人都是警察。
胡一德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周覺山的背影,從腰裡摸出一把槍,遞到馬仔的手裡,“你跟著這次運貨,等周覺山把貨安全帶到中國,我們賺了這筆,你在回程的路上就解決了他。”
“好,老大放心。”
那馬仔賊兮兮地笑了出來,這半年,周覺山一直在南撣耀武揚威縱橫捭闔,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在思一直躺在竹屋裡床上,聽到了窗外的這番談話。
她惶惶無措,瞪大了眼睛,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掙紮著打算撐坐起來。
她手腳都被綁著,嘴裡也塞著白布,忽地,一處冰冷的刀尖抵在了她的喉口。
她僵住,用眼角餘光悄悄地向自己的左側看去。
白靜屏住呼吸,正攥著她那把泰國軍刀,她用兩隻手緊握著,手腕不停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