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透過素色輕綃照射進來。落在吳岫雲的溼發上,灼灼生光。
那雙明亮的眼睛此時微闔著,長長的睫毛覆著眼簾,投下兩道彎彎的陰影。
對面的李銘簡背光而坐,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上一世,可沒有落水這回事。
記得那一次,她也曾被令儀縣君言語羞辱刁難。只不過,那時的她可沒有這樣的膽量。據棗兒後來回報,當時他這個小妻子又氣又怕,還未終席,就哭著跑了。
事後,雖則眾人都說令儀縣君張揚跋扈,但更多的是嗤笑李家新婦小家子氣,經不住事。
這次倒好。她不但當眾甩令儀縣君臉子。還設計讓縣君主僕三人落了水。最令人瞠目的是,她還扒了縣君的衣裳。
這與她上一世的表現,實在是大相徑庭。
看來,她果真是重活了。
李銘簡眸子閃了閃,開口說道“這幾日你不要出門。令儀縣君不是好相與的。今日之事,她未必肯善罷甘休。”
吳岫雲眼皮一掀,嘴角微微勾起,似諷似笑地說道“哦?真是巧了。我也不是什麼好性兒。她最好日日燒香拜佛,祈禱下回別再遇著我。”
“你休要嘴硬!她是宗室女,正經的四品誥封。丈夫又是建昌侯夫人的親侄……”
“那又怎樣?合該我躲著她讓著她嗎?”吳岫雲心煩地要死,憑什麼她就得任人欺負,連還手都不能嗎?
她以前生活的時代,雖然也有很多不公平的事。但起碼法律是公平的,道德對每個人的約束也是同等的。
而今這個世道,卻是比誰的靠山大,比誰的拳頭硬。
李銘簡目光沉沉,溫聲說道“你想出門,我陪著你就是。”這一世,總歸是要護著她的。就算是,彌補他上一世的過失吧。
吳岫雲最近有點出名的勢頭。
她和令儀縣君這一仗,打得熱鬧,贏得離奇。這類故事,不但迎合了世人逆襲反轉的自嗨情緒。還滿足了部分人窺私探秘的陰暗心理。
可以說,這場仗打出了新意,打出了高度。
世家圈子的每個人,如今都在討論李家新婦大戰令儀縣君的軼事。讚的有,罵的有,置之一笑的也有。但更多的還是為吳岫雲捏了一把汗。
李崇禮和周氏倒不曾說什麼。只打發玳瑁過來傳了個話,讓她在家好生待著,暫時避避風頭。
吳岫雲自然不是那等不識好歹的人。只得彆彆扭扭地在洗竹苑躲上幾日。
好在她和毛掌櫃的鋪子還在裝修。徐青山每日都去監工,倒也不誤什麼事。
吳岫雲不是能閒下來的性子。趁著這幾日無事,她便打算把另一樁事提上日程。
上一次她知道洗竹苑有小廚房以後,便自己掏錢,命人去鐵匠鋪打了一個碳烤箱,及各種刀具。又讓銅匠做了些打蛋器、甜點模具、裱花嘴,及大大小小各種銅盤銅盆。
吳岫雲自認不是一個擅做家務的人。上一世她是豪門千金,自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不過,她家是開酒店的,中餐西餐在省城都小有名氣。西點更是一絕。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就學到了一些皮毛。
是的沒錯。她早就想過要女承祖業,在這一世開很多很多的酒店。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岫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