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陳奧暗暗捏了把冷汗。他與女生相處,沒有什麼手段,無非就是吃飯、逛街、看電影。
誰知道隨口居然對著這麼個女土匪頭子說了出來。幸好宣寧對電影並不了了,聽見陳奧提及吃飯,這才想起只顧著讓人家辦事,卻連飯食都沒有準備。
想到這裡,宣寧俏臉一紅,頗有些過意不去。陳奧正惴惴不安,見她沒有生氣,已經謝天謝地,自然不會再生旖念。
宣寧說道:“陳公子,你還沒吃飯吧?我這就讓人送來!”說著快步出了聚義廳。
陳奧獨自站在偌大的聚義廳裡,感覺到一陣難得的自由。從前不覺得,想不到自由的感覺這麼好。怪不得有人“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了。
他晃了兩圈,在居中最大的椅子上坐下。木椅子有些硬,陳奧一旦想起劉先生的事情,立時便有些頭疼。
他一點也不懷疑,如果自己無法解開劉先生的殺人動機。這夥強盜一定不會對自己這麼客氣,關進柴房還算是好的了。
但是這姓劉的為什麼要殺人呢?殺了人對他有什麼好處?陳奧嘆了口氣。
宣寧果然端著一碗白米粥進來,陳奧也不客氣,一邊苦思一邊大口喝了起來。
宣寧坐在一旁,側目看著陳奧,這才發現,原來這個男子認真起來,倒也不像原來那般討人厭,反而有幾分男人的魅力。
陳奧想了一陣,依舊百思不得其解,便開口問道:“宣姑娘,這個劉先生到底是什麼人?聽你們說話,似乎他並不是山寨的人?”
他畢竟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民主社會,心裡難以對這個大當家形成真正意義上的階級概念,隨口也是以朋友相稱。
宣寧倒是不以為意,答道:“劉先生名叫劉文士,兩年前才上山來的……其實說起來,這件事還真不太光彩……”
她說到這裡有些猶豫。陳奧耐心聽了半天,總算弄清楚其中的內情。原來這個劉文士在兩年前與他一樣,也是路過山下,碰到碧清寨出來打劫。
劉文士身上沒有幾個錢,宣寧想到山上沒有認字的人,便好說歹說,拉他入了夥,從此在山上管著錢糧賬目,也給山寨裡的小孩兒教教書。
兩年下來,日子倒也過得安穩。這姓劉的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漸漸得到了眾人的信任。山寨頭領聚會議事,也不再回避他,經常詢問他的意見。
陳奧雖然能夠理解讀書人在這群大老粗眼中的含義,卻實在想不通,他們居然能如此信任一個剛剛上山兩年的外人。
“你們好歹是幹土匪這麼高風險的職業,居然連一點職業操守都不講?”陳奧痛心疾首道,“你們就算不搞一下背景調查,也該把姓劉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吧?他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這些你們都不清楚,你還想他安心在山寨裡麼?”
宣寧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些,皺眉道:“劉文士說他孑然一身,並沒有妻兒。我只以為,他在山寨裡有吃有住,我們從不曾虧待了他。他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麼……”
唉,看來這個女土匪雖然做了大當家,卻對人心不夠瞭解。馬斯洛說過,人的需求有幾層,物質生存的需求只是最低階的,往上還有安全的需求、愛和歸屬感、尊重、自我實現的需求。
劉文士在山寨裡吃飽喝足,生活不愁了,難免不會生出其他想法。正所謂飽暖思又想遠了,陳奧忙收回思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霍然起身:“走,帶我去劉文士住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