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人把倒座房客廳都滿了,陳不候沒地方落腳,說嘴由鬥不過他們,只得挨著陳冕搖頭嘆氣。
天殺的曹傕年輕時候淨做些糟心事,可憐他義妹陳氏從沒跟哥哥訴過苦,如今他倒是曉得她心裡有多苦了。
“首輔大人,今天你不把曹小姐交出來,可別怪我們不講體面拿你這客廳打地鋪!”
陳冕怒目護住陳首輔,“陳家只我一個兒子,哪裡來的什麼曹小姐,要找你管曹家要去。”
和陳家父子交涉的尤家的頂樑柱尤大郎。
他老爹託著管煙桿倒在主位上吧嗒吧嗒吞雲吐霧,他老孃搶來小廝手裡的瓜子,吐得滿地是瓜子殼。
尤老孃擰著粗短的眉,兩瓣黃牙把瓜子磕得脆響。
“公子爺,我們就是在汝陽尋不到曹小姐才到京城來的。當初曹家可親口承諾把曹小姐許配給我家二小子,你們一家親可不能互相包庇啊,我們上面可有人!”
尤老爹看著不像能事的,尤老孃說一句他就附和點頭,陳冕再看和尤家孩子在地上玩的尤二郎……
十七八歲的年紀還吊兩串鼻涕泡,見了自家人笑呵呵,陳冕一看過去他就虎了臉。
尤大郎的妻子照顧孩子順帶要替小叔子擦鼻涕,孩子的吵鬧聲和她的罵聲混在一起分外刺耳。
一群混不吝,難怪秋風打到這兒來!
陳家小廝跳進門來:“老爺,公子,五城兵馬司和都察院都來人了!”
不多時兩班人馬把倒座房圍起來,地上的孩子頓時不敢鬧了,尤二郎跟著躲到尤老孃腳邊去,嚷著“娘救我”。
陳冕眉梢一挑,原來是紙老虎一戳就穿。
都察院先上來人,陳冕瞧了眼險些破功,通報的小廝看見他的神色往門邊靠了靠,巡城御史歸都察院管,他沒謊報‘軍情’啊。
巡城御史捏了巾子點了點汗,芝麻開花的扎染晃得尤老孃眼角抽搐,忒俗氣的品味。
“下官來遲,首輔大人和陳編修沒傷了貴體吧?”說著拿利眼瞪尤家人。
椅子搬了過來,小廝攙扶陳不候落座,陳冕清了清嗓子道:“傷倒是沒傷著,可家父患有舊疾,被他們烏煙瘴氣的鬧騰……”
“老爺!”小廝扯著嗓子驚叫。
巡城御史看過去,陳不候倒在椅中面如土色。
陳冕喝道:“還不抬老爺去看大夫,實在不行就進宮求貴妃娘娘放神醫出來診治!”
尤老孃衝上來把著門不讓出,指了巡城御史鼻子罵:“瞎了你的眼,他是裝的你看不出來?”
“哪裡來的下品潑婦,來人將她綁了,臭抹布堵了她的臭嘴。”巡城御史餘光掃到尤大郎要去護老孃,腳兒邁出一翹,叫尤大郎跌了個大跟頭。
首輔家倒座房的客廳比不上二門裡面的花廳,地板用的都是大理石,尤大郎這一跤跌下去將將把門牙磕掉了一半,疼得在地上打滾。
家裡能事的兩個人都叫官兵拿下了,尤老爹拉著尤二郎和大兒媳婦守著一群孩子,扯著破風箱嗓子道:“你們官官相護,我要告你們!”
“對,告得你們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