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敏在徐府往左數第三戶買了間二進的宅子,打算在徐元回京後就搬出去住。
翌日,他吃了早飯他就要穿過夾道去和徐元夫婦商量此事,剛走到門邊就被香巧拉住,一時很不理解地看著自家媳婦。
昨晚金亭把林哥兒送來的時候,順便說了一嘴徐元今日要宴請賀芳年。
香巧想著小姐、姑爺定會忙碌一天,自家的事又不是十萬火急,推遲一兩天也可,何必此時去給小姐和姑爺添亂,這才讓謝敏不著急去。
“我昨日看小姐好像十分喜歡林哥兒,便是姑爺也對林哥兒頗為照顧,昨兒金亭送孩子回來,小傢伙脖子上就墜著條金鎖,鎖上還請人在正反面刻了“芳華如意”、“世系同林”八個字,除了姑爺,誰有這般手筆?”
她這一說,謝敏心裡還不信,走到搖籃邊一把抱起林哥兒,三兩下扒拉開小傢伙遮羞的襁褓,果見一枚金鎖墜在胸前。
他又半信半疑把金鎖湊到眼前仔細分辨,上邊的字果真如香巧所說。
“你家姑爺昨日才回京,做一枚上等金鎖至少也得等上三日……”
香巧知他還是心存疑慮,剛好看見徐府中的丫鬟抱著林哥兒平日換洗的小衣裳進來,“榴兒你來。”
叫榴兒的丫鬟剛滿十歲,生得圓臉如盤,嘴角還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格外討人喜歡。香巧就是相中了榴兒的親和,又喜她不與人嚼舌,便常叫榴兒來跟前走動。
“謝夫人喚榴兒,可是林哥兒又哭鬧了?”
香巧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眼下乖巧得很,就是昨天下半晌哭得震天響,誰去哄都停不下來……不過若是金亭在這,他興許就不哭也不鬧了。”
榴兒把林哥兒的衣裳擱在桌上,也不到裡屋去,站在門邊和香巧說話:“金管事會哄孩子那是家裡上下都知道的,只可惜昨兒個公子回來後,急急忙忙帶他出府辦事去了,這才顧不上林哥兒。”
謝敏抱著林哥兒出來,榴兒一看到他手裡託著的金鎖,“呀”的輕呼一聲,“怪道金管事回府時身上沾了金粉,竟是我們誤會了他。”
有了這句話,謝敏就是有一百個問題也問不出了。
這枚金鎖說不定就是徐元授意金亭早早到金鋪訂做的,如此一來,金鎖上面寫有林哥兒名字的八個字,便是情理之中,只不過在他意料之外而已。
謝敏站在門口陷入沉思,恍惚間想到徐掩頂著烈日在值房大院對著兵部值房高聲誦讀詩文,以求得李重山驚鴻一瞥的場景。
那時誰能料到,最終為朝廷效力的“徐人”不是誦讀者本人,反倒是徐掩的兒子突破重圍,贏得了那一瞥。
“……芳華如意,世系同林。”謝敏讚賞地擺頭感嘆,這位徐修撰目光不可謂不長遠。
香巧摟著林哥兒在屋裡玩耍,聽到他一會兒長吁,一會兒樂呵,默默搖頭。
她逗林哥兒道:“咱們芳林將來成親了,可得記住徐大人的贈言,早得貴子多多益善哦!”
“他才幾歲,哪聽得懂。”謝敏板著臉對香巧道,扭過臉後卻不可自制地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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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日光暖烘烘的催人入眠,便是在晌午十分,日頭也不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