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嘴上扯閒篇,掌中的紅纓槍卻沒閒著,咄咄扎進黑影胸口肋下噗嗤拔出來,他力道中等不偏不倚專挑黑影痛處打,被擊中的黑影極少有再次起身的機會。
得了仙人的指點,這次徐元的動作較之前行雲流水多了,拼殺之餘眼尾不時掃過阮妙菱。仙人一直在她身旁嘮叨她身形步法不行,力道不夠,眼神不狠,阮妙菱顧著抵擋黑影進攻無暇搭理他,呼呼的鞭聲帶著怒氣砸起激烈的水花。
“仙人,像您這樣高深莫測的大師,應該惜字如金。”徐元說道。
“啞巴才會惜字如金,人長一張嘴除了吃飯就是用來說話,不能說話,不能罵人,不能對心儀之人道一聲喜歡,不如不長!”仙人哼哼奸笑兩聲,“小子欸,雖然你幫妻不幫理,本仙很生氣,但你護著你媳婦兒,有種!”
阮妙菱一鞭子甩到仙人腳邊,噗啦脆響!“你再胡言!”
仙人腳背勾住鞭子把她扯過去,黑影撲了空,他抓住徐元的後領,鯤鵬展翅般足尖點過瓦片往寺外飛渡。
“爾等要擒閹人可得趕快,府衙兵馬已到。”
越上牆頭的黑影果然止住腳步,轉而飛向佛塔,三德殘破的身體掛在塔尖任風雨摧殘。
……
東方終於露出一點魚肚白,陳知彎腰從府衙牢房出來,伶仃行走在街上,商鋪歇業,賣早茶的老叟推著小攤一路走走歇歇,用怪異的眼神看他一眼。
陳知忙別過頭,雙手撈起蓬鬆的發,胸口衣襟里正巧插著一根稻草,他隨手往頭上扎。
走到東大街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行人漸漸多起來。
“聽說了嗎,放火燒山和謀害長公主的人是一位……”
茶樓底座三兩個書生捧著早茶,五根手指抓著一塊烙餅斯文的咬了一小口悄聲議論。
他們鄰桌的一個滿臉透紅的白鬚男人扭著身子,腦袋擠進書生們議論的行列,“閹人嘛,街上誰都知道。”
書生並未搭理,低頭咕嚕飲了幾口杏仁茶,抱著書本付了銀兩快步走了,似乎對男子提到的“閹人”兩字很是忌諱。
“平陽府的書生真沒意思。”白鬚男子把杏仁茶灌入酒壺,在店小二的驚詫中付了茶錢,與陳知擦肩而過,甩著兩袖清風搖搖晃晃遠去,“還是咱汝陽好啊……回家去咯!”
店小二隔著欄杆和陳知問好:“陳大哥你終於出來了,快來喝碗茶去一去晦氣!”
陳知謝過小二,問道:“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嗎?”
“蠻多的,不過都已經過去啦,兇手找到了,大家又能安心過日子。”店小二擦抹著八仙桌,“陳大哥你不知道,徐二公子這回抓到兇手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徐夫人開心得合不上嘴,過幾天要宴請全城的人呢。”
“兇手是誰呢?那些讀書人說得很含糊。”
“三德公公啊,已經伏誅了。”
陳知怔怔點頭,“那已經結案了?”
店小二笑道:“陳大哥無罪釋放,當然是結案啦。不過放火燒山的案子結束了,陳大哥你宵禁出城還是要挨板子的,去屠戶那兒買幾塊豬皮墊一墊嘛。”
陳知再次謝過,店小二撇撇嘴做活兒去了。
……
上令將長公主的棺槨運送回京葬入皇陵,三德公公因身犯重罪,即便死後也不能回京安葬,被拋屍亂葬崗。
三日後,商鋪重新開業,一首童謠悄無聲息地在平陽府城內城外蔓延。“小麥青青大麥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