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什麼事這般吵鬧?”
李重山才剛放下碗筷,顧成銘已在別處用完了飯,聞聲趕過來,“禮部的史張弼突發心悸,這會兒大夫已經過去診治了。”
顧成銘在屋裡站了一刻,始終不見碧瀾進來收拾碗筷,李重山皺起眉問“先前來的姑娘呢?”
“下官正要和大人說這事呢。”顧成銘走到靠西面的一扇窗前,推出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正好能看見禮部敞開的房門。
看了一會兒,兩人就見碧瀾端著一盆熱水吃力地進門。
“好歹是大人您的家眷,禮部那幾個人卻拿她當丫鬟使,就是在折您的面子!”
李重山只當耳邊風聽聽,絲毫沒有一點生氣的表現,“事發突然,分不清人乃是常情,別說你這話在我這裡行不通,就是遞到貴妃娘娘面前,也只有你吃板子的份。”
顧成銘聽出李重山是在警告他,不要拿碧瀾做文章,免得惹惱了東方亮,偷雞不成蝕把米。
當即躬身垂首,“謝大人指點,下官不敢魯莽。”
任舒華氣歪了嘴,把大夫送到門邊,付了診金藥錢,還是和顏悅色的千恩萬謝了一陣。
張霽還站在屋簷下,定定的看著這邊。任舒華隔空送他一個白眼,荒腔走板又罵起人來,卻不指名道姓。
張霽笑了笑,扭身回值房關上房門,繼續撥打算盤珠子。
這下把任舒華頭上的圓髻也給氣歪了,屋裡的人他也不照料了,扯來一把太師椅立在門口,算盤響一聲,他就罵一句,像是專門和算盤唱反調。
“史大人,難為你了。”
碧瀾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史張弼跌的這一跤,倒沒查出心悸的毛病,腿骨卻跌傷了一根。
“有什麼為不為難的,小姐這麼說是折煞下官了。”
郝廷梅攬著史張弼抬起上半身,在他後背墊了兩個軟枕,“其實史大人這樣做,也算救了自己一命,這不,對面張大人的算盤聲小了。”
“嘿嘿,因禍得福。”
史張弼擠出一點笑,其實骨頭可疼了,卻不能在小姐面前表現出來,丟了老臉。
“這一陣史大人好好養傷,別的事情我會讓郝大人和任大人替你分擔一些。”
“我正求之不得呢。”史張弼往上撐了撐,聽見任舒華仍在外面叫罵,想到她能來得這樣快,應該是之前就在六部大院了。
“按照計劃,小姐如今已經如願。”他往兵部方向努嘴,“那位可給你使絆子了?”
碧瀾笑笑,在小榻前的椅子上坐下,“防人之心不可無,李大人活了多少年歲,又在宦海沉浮了多少年,怎麼可能對我一點防備都沒有?”
郝廷梅擰眉道“我們不能跟隨小姐左右,還請小姐萬事小心為上。”
“會的。”她點點頭,“你們也要小心。”
難得有機會見上一面,郝廷梅張嘴想要說什麼,外面任舒華的聲氣忽然拔高了。
“誒喲,我的慧兒哦,怎麼哭到這裡來啦?”
郝廷梅眉眼一立,揚聲罵道“你這丫頭笨手笨腳,服侍人都不會,你家主人買你回去當小姐的嗎?快走,快走!”
碧瀾起身,往胳膊上狠狠擰了一下,眼眶頓時溼潤。
史張弼與郝廷梅抱拳,無聲道“下官對不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