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大夢初醒,有些茫然。
帳篷裡面很暖,但他發現盆內的炭火威力不夠,那麼這股幾乎灼人肌膚的熱源來自哪?
守在外面的兩個兵卒看見他走出來,都很驚訝地問道:“監軍,身體大安了?”
“本王得了什麼病嗎?”漢王伸手抬腿檢查,沒看出來,便無意再跟兵卒交談。
此時他才注意到大雪已經停了,放眼望去,萬里藍天,偶爾有一點白雲作點綴,山和海都披了一身純白。他不由納罕,自己不過睡了一覺,怎麼天地轉瞬換了個樣?
兩個婢女浣衣回來,瞧見他怔怔地站在風口,也沒披件外衣。兩人嚇得臉色刷白,丟下木盆,一個勸,一個飛快扯來大氅披在他肩上。
漢王本想訓斥她們兩句,不過口有點乾燥,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言簡意賅問道:“四範哪去了?”
婢女垂頭道:“四大人一早就和徐修撰下棋去了。”
“徐元來了?”漢王又驚又喜,兩隻眸子頓時充滿光彩。
徐元一定是奉父皇的旨意來接自己回京的!
婢女替漢王束髮,下意識攬鏡遞到他面前,反應過來時漢王已經看到了自己臉上長了好幾個碩大的紅色鼓包。
“王爺恕罪……”兩個婢女請罪之餘,送上藥膏,希望能減少漢王的憤怒。“這幾天又颳風下雪的,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些蟲子,專門叮咬人臉,奴婢們一直守到天亮才離去,卻是心有餘力不足……”
漢王盯著她們兩個看了良久,“本王怎麼沒看見你們臉上有鼓包。”
“都在手臂上。”
“你們也搽點,女兒家的手怎麼能……最近仔細些,別讓本王看見了糟心!”
婢女接過藥膏,秉承著漢王適才的吩咐,並沒有尾隨他去徐元的營帳。
阮妙菱天剛亮就趕回了前營,主帳內,江澄、秦璨還有黃良等人圍著沙盤敘說紛繁,一旁的李寶貞正在喝釅茶提神。
雞鳴之前雪剛停,他們就有預感,韃靼的主力軍不久便會兵臨城下。
李寶貞第一個發現她進來,問道:“怎麼不在後營多待會兒,你和徐元難得才見上一面。”
阮妙菱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在帳簾邊徘徊,解釋道:“他今天沒法過來,漢王那邊還需要他去周旋。”
“李麟醒了?”
估算時辰這會兒應該醒了,阮妙菱點頭,“大軍將近,也不能讓他一直睡著,他這裡沒有問題……”阮妙菱指了指腦袋。
“將軍你過來看”江澄陡然出聲,阮妙菱便沒再往下說,起身隨李寶貞一起去看沙盤。
“秦璨曾到過著一帶勘測地形,此處山脈綿延重疊,中間又有溝壑分佈,十分適合韃靼軍隱藏……秦璨,你跟將軍具體說說。”
為了方便操作,幾人都為秦璨騰出位置,也惠及其他人看清他手中的長杆所指之處。
換位期間,帳口突然灌進來一口風,威力不大,只有離得近的阮妙菱發現了。
“小姐在看什麼呢,這般入神?”問兒忽然拍開簾子進來。
阮妙菱把她叫到一邊,低聲詢問她方才是否看到生面孔從帳內出去。
“潤香方才去換茶,奴婢還跟她聊了兩句呢。”
也是是她想多了,阮妙菱晃晃腦袋,重新回到沙盤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