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貞公主踩著路邊鬆軟清香的泥土,嘴邊勾起一抹稍縱即逝的笑。
“神機營在山裡私設營造地,便需要一直保持警惕,雨後人易懶憊,難得遇到清爽溼潤不用勞作的天氣,你說他們此刻會在做什麼?”
李卿平會意,心頭蕩過一陣快意,原來姨母心中早有籌謀,是他多慮了。
“篤——篤——篤——”
十步開外突然有異響,寶貞公主下意識摸向藏在腰間的軟劍,仇大千得到她的指示,手中緊握兩顆煙霧彈,如鷹的眼睛緊緊盯著來人。
李卿平飛速將包袱套在後背,母雞護崽般把秦璨趕到自己身後,秦璨撇嘴“呿”了聲,他武功雖不及秦階,好歹能自保,需要保護?
四人幾乎屏住呼吸看向往這邊走來的怪人,頭戴半舊斗笠,一身青灰補丁的布衣,下穿漿洗的有些泛白的黑布長褲,腳踩一雙沾滿了泥濘的黑布鞋,手中撐著一根翠色竹竿,像是臨時砍來製成的柺杖。
怪人抬頭,寶貞公主仍然看不清他的面孔,想到此人能無聲無息的靠近他們十步,而自己卻沒有發覺,便主動道:“我們來山中打獵,卻不大熟路,請問您可住在山中,能否告之去向?”
“我來山裡採藥……”怪人頓了頓,似乎嗓子有疾,嘶啞了一會兒才問寶貞公主:“你們要去打哪樣動物?”
寶貞公主許久不在京城,一時想不起城外的山裡有什麼可以捕的獵物,李卿平看她神色,立時想到了,隨口胡謅了個。
“我們來打麻雀!”
秦璨驚得下巴前傾,磕到了李卿平後背,李卿平往後撞他一下,他立即反應過來呵呵笑道:“對,打麻雀,麻雀可難打了。”噘嘴瞪了眼李卿平。
怪人笑聲低沉,在寂靜的竹林裡顯得極為怪異。
“難怪你們沒帶打獵的弓箭,打麻雀,用石子也可以。”怪人指向左面,“那邊林子多麻雀,不過你們不能弄出大動靜,這山裡住著了不得的人物。”
寶貞公主道謝,李卿平問那怪人採藥可是和他們一個反向,怪人搖頭指向右邊,“草藥如果和麻雀長在一個林子裡,早被它們吃光了。”
李卿平和寶貞公主交換眼神,動身往左面的林子走去,神機營的所在正好在同一方向。
“公主不覺得那人很神秘嗎?”秦璨專心走路,偶爾撥開擋路的枝葉,不讓帶刺的樹枝幹擾後面行走的寶貞公主。
方才秦璨多藏了個心思回頭去看那個怪人,發現他手中的竹杖擲地有聲,而怪人握著它卻如履平地。
寶貞公主沉聲道:“京城沒有不神秘的人,表面上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看著相安無事而已,璨兒多慮。”
李卿平頷首,“他主動,我們也不被動,真要打起來,我們未必能贏,但也不至於輸。”
秦璨記著李卿平捅他的那一下,故意嗆道:“就是旗鼓相當唄,說得文縐縐的!”
“噓,到了!”
寶貞公主擰眉按住秦璨,另一隻手把李卿平拉到旁邊的大樹後,仇大千自覺地尋了個藏身地。
放眼看去,山下的洞口前站著十幾個光膀子的神機營炮匠,圍成一團高低起伏的吆喝,興致很高。
秦璨壓低聲音對寶貞公主豎起拇指:“公主神機妙算!”
李卿平看他們看起來雖然像翫忽職守,但兵器就在身邊放著,只要有異動,隨時能應敵,可見不好硬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