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菱心裡唯獨有一個舅舅,別的舅舅身份再高貴,也不及承平王待她的一分好,因此對在她眼前跳蹋的李麟諸多不喜。
知道他不在驛站,前半夜睡得安穩,起身去給寶貞公主換了藥,回來又睡,仍是香甜。
到了天明時分,驛站外聚了許多人,衣錦穿麻的都圍在外面爭著腦袋往裡面看。
阮妙菱有意去外面看看綏延的風土,問兒便打聽到驛站的後門所在,叫上黃良、黃霸和仇大千,又囑咐十名士卒不落痕跡的跟在後面。
出門前,阮妙菱已經把藥膏交與潤香,此時正巧到了換藥的時辰。
驛站外頭有個中年讀書的人被擠了進來,驛站的人和他相熟,他又不是雞鳴狗盜鬧事的,也不管他。
那人一見潤香盯他看,躊躇一陣,硬著頭皮上來道:“我聽說寶貞公主到了此地,請問姑娘可是真的?”。
潤香不知他是好是壞,悄悄把藥盒送進袖裡,問道:“你是什麼人,驛站豈是隨便就能進來的,仔細我傳告上去,打你出去!”
那人忙拱手致歉,“我住在左近,在本地也算小有名的耕讀人家,我母親從前在京城給李重山李大人家的公子當奶嬤嬤,因而聽過寶貞公主的名號,特遣我來打聽。”
潤香聽他提及李重山,道:“你且等著。”轉身鑽進房裡,把事情告訴寶貞公主。
那人等了一會兒,見潤香出來,手裡攥著細布,仔細聞還有清香,不知道是何物,不敢好奇。
潤香道:“夫人請你進去說話。”
“師孃嚐嚐這個棗湯,我特意吩咐廚房熬的。”
讀書人一進門,聽到裡面還有男聲,想著是不是走錯了,正要退出來,就聽到裡面喊他進去。
潤香燒了細布回來,忙引他進去。
“小民叩見公主!”
讀書人瞥了眼房裡說話的另一人,只見他身旁還有一個掛錦衣衛戶牌的男子,目光移回說話的男子身上,雖不是錦衣華服,衣料卻上等,已經猜到了此人身份。
“小民叩見秦大人!”
秦階並不做聲,待寶貞公主喝完了棗湯,接過碗道:“我去看看師妹,此地人雖不多,但恐有地頭蛇。”
秦階去了,初五仍留在房內。
寶貞公主讓讀書人起身,問道:“聽丫鬟說你是此地的耕讀人家,你母親又與李尚書家有舊情義,何不託她替你尋個差事?”
讀書人表了姓名,才道:“我母親心正清明,家裡子弟雖都讀書,她老人家卻不喜我們沾染爛舊俗,等李家公子斷了奶,又在李府服侍幾年,兩年前告假回鄉養老。”
“那你今日來,為了什麼事?”寶貞公主問道。
讀書人面有愧色,頓了許久才道:“我母親一早起來聽街坊談起公主來到此地,想起些埋在心裡的舊事,若此生不說,只怕歸天時留有遺憾,佛祖不肯原諒她的罪過,這才遣我來告訴公主。”
寶貞公主聞言,看了眼初五,初五會意忙出門察看左右,守在門外。
“站進了說話。”寶貞公主道。
讀書人見寶貞公主雖坐在炕上一動不動,臉色有些發白,周身卻自有一股威嚴,心中愈發恭敬。
“我母親在李家做事時,常見宮裡有小黃門到李府走動,起先我母親不以為意。直到有一回夜裡,李家公子忽然得了病,急著請大夫,她便抄了近路出去,哪知瞧見小黃門擔了兩擔提盒進了李大人的房間,還說道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