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兩銀,香巧成為了徐府的丫鬟。香巧仰頭注視徐府古樸厚重的匾額,官宦世家連門庭給人的感覺都與別家不同。
或許是匾額上雕刻的花紋與別家不同吧,香巧收回目光,聽見車壁被人撞了一下,忙轉身伸出雙手作捧狀。她不曾服侍過官宦家的公子,暫且只能按照服侍長公主的規矩禮儀來伺候徐元,之後向徐府的丫鬟討教,應該不難學。
沒有等來預料中的手臂,反而像順水推舟一般被撥到一邊,緊接著徐元的聲音響起:“這種事——”
一個猴影突然從車底躥出,“公子您回啦!小的有一肚子話要跟您講呢!”猴影突然正過臉來,兩腮各有一團粉紅,好奇地打量香巧,方才她好像是要攙扶公子來著……
難不成是大公子從多情樓帶回來的姑娘,名字嚼起來挺文雅,小廝小心翼翼試探:“你是多情樓……霓裳姑娘?”
徐元猛的咳嗽兩嗓子,揪住小廝後腦勺上的小包,“你知道得不少啊,不在家好好做賬竟敢跑煙花場所逍遙!”
“疼疼疼……”小廝無助的揮舞兩隻爪子,聽見徐元喊了一聲“香巧”,頓時瞪大眼睛不解的看向徐元,“公子您幾時缺丫鬟了?小的能鋪床疊被端茶遞水,還能紅袖添香……您,您嫌棄小的了……”
看吧,徐元無奈鬆開手,他的小廝就是如此小家子氣。
小廝如釋重負忙繫緊髮帶,又把衣裳扯得整整齊齊一個褶兒都沒有,抬頭挺胸挨在徐元身側,在徐元看不到的地方目露兇光瞪香巧,“香巧姑娘如果無家可歸可以去找阮三小姐,幹嘛上趕著來徐府!噯喲!”
“公子打小的作甚?”小廝含著兩泡眼淚仰頭看徐元,趕人不都得高高在上,不把對方放在眼中嘛,他哪裡做錯了?
徐元道:“香巧是長公主的大丫鬟,你對她不敬,就是對已故的長公主不敬,以後要改。”
慎言!小廝恍然大悟,公子常告誡他說話要帶腦子,不可圖嘴快就不顧及後果。話不是不能說,但可以換一種方式說。
“香巧姐姐原諒則個,我嘴笨沒腦子,”小廝嘟著嘴豎起手掌打了兩下,賠笑臉示好:“我的意思是長公主不在了,你可以去投奔阮三小姐……三小姐一片孝心定會將香巧姐姐留在身邊。”
香巧並未因他的話表現出不滿,從容的取出一張寫滿小字且有徐元和保人的契書,“公子尚且欠著牙婆五十兩銀,煩請一會子從賬上支五十兩付與牙婆。”
她側身一讓,牙婆就站在徐府不遠的地方。
五十兩!買一個丫鬟就用了五十!小廝看徐元一眼,公子這是要學阮三小姐敗家?通往奸臣的道路還長,將來處處都要花錢打通關係,公子怎的不知道省著花呢?
小廝眼前飛快的閃過眼花繚亂的數字,買來香巧頂多讓她鋪床疊被,長公主調教的丫鬟總不能讓她做飯洗衣……虧了!虧大發了!
香巧跟隨徐元進了徐府,小廝自去取銀兩交給牙婆,臨了不忘蹭著牙婆的袖子哭訴:“牙婆您可害苦了我啊,買一個繡花枕頭擱在家裡,中看不中用。”
牙婆喜笑顏開收了銀兩拍著胸脯保證:“小哥兒話不能這樣說,香巧姑娘在長公主府的時候與阮家三小姐的關係可不淺,我可聽說書的單先生講了,你家公子將來要與三小姐配成姻緣的,有香巧從中出謀劃策豈不兩全其美?”
月有陰晴圓缺,事無絕對,端看身在其中的人怎麼看。牙婆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其實大夥兒私下挺看好徐二公子與阮家三小姐這段姻緣,你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可得努把力,大夥兒的光明可就全靠你啦……”
光明?小廝眉頭皺成一線,這些人平日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
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他連水中的月亮都沒撈著!公子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和阮三小姐成親,每回打著接近三小姐的幌子去西府,結果啥事都沒做,三小姐看公子的眼神始終像在看一盆清湯寡水的菜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