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對紅纓槍是含著極大的恨的,打磨得鋥光瓦亮的槍頭噗哧一下扎進他心口,一槍斃命,焉能無恨?
既有機會重新來過,這一次豈能再喪命於非人,所以這要人命的武器他要學,且必須入高處不勝寒之境界。
人阻,殺人,豬擋,殺豬!
小廝打個響指:“公子正解,小的靠著瞌睡的小男娃家中開武館,當家人十幾年前是平陽赫赫有名的鏢師,一手長槍耍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那武師家住何處姓甚名誰,我明日造訪他去。”
徐元道不清是何感受,只覺四肢百骸無數熱流直衝腦海,千思萬緒如雲煙匆匆而過,最終化為一句低喃:
“他一定,要很厲害才行……”
小廝道:“那人叫陳知,就住在東大街禮門巷裡的三拳武館。”
徐元眼皮一跳,陳知……難道是放火燒山害死八百名無辜山民的蠻漢?
平陽府,東大街,禮門巷,陳知,每個都與他上任接手的第一宗懸案一一切合,因這宗山火案歷時八年年仍未解,是以徐元記憶尤深。
這起懸案困擾了徐元曾經的上官即五軍都督府都指揮使秦階整整八年。
徐元在第六年捐官入朝,秦階便將此案丟給他處理,不破不準調任。說來也可笑,徐元至死也沒把這樁案子給破了,三年官場生涯連個好名聲都不曾留下。
徐元一旦蹙眉深思,小廝便知趣退下,其實公子的難處他也知曉,一個常年無功無名的人突然開口說習武,為的是保家衛國建功立業,誰信?
也只有身為公子的貼身兒小棉襖的他才會相信,公子是真的變了。
打人伸手就來,罵人張口就來,橫看豎看斜著看都不像窩囊廢,小廝踏著小碎步在花間穿行歡快不已,公子成為大宋第一奸臣,指日可待呀。
良秋美景,幾家歡喜幾家愁。
青桐立在徐亨房門外時不時往裡張望,公子另尋了小廝,聽說能說會道且認字兒,比他強多了。
“大公子百人之中相中小人,這是小人的造化,日後必當牛做馬鞍前馬後伺候大公子……”
“公子您覺著力道如何,輕些……那就重些……”
徐亨舒適的哼哼,抬眼見門前映著一個人影沒耐煩道:“進來好生學學,跟個木頭似的……”這個青桐是母親挑選的,不能打發,暫且留著他。
青桐畏畏縮縮邁步進來腳尖絆到門檻,像個撲稜鷂子雙手晃動幾下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