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真擠在我旁邊,把繡籃放下,一邊拆耳墜子一邊說:“我打聽著些事兒,都說文家並不是厚道人家……聽著讓人心驚。我說,你要真想和文飛好,不如……招他來咱們家怎麼樣?”
我怔了下,隨即臉上發紅:“你胡說什麼呀……”
“我可沒胡說,這文家的人多口雜事也雜,和這樣的人家相處,人不累死才怪呢。咱們家人少事少,又不缺衣少食,他要是真喜歡你,接了他母親出來和咱們一起過,豈不好?”
巫真的話聽著太孩子氣,這年頭的男子,除了極無奈的情形,哪有肯招贅的?招贅了,在世人眼中便等於棄了祖宗姓氏。做人贅婿,幾乎就是那家的奴婢,低人一等,為人恥笑——
“他怎麼會做人贅婿……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殺了他也不會肯的。”
“這倒是。”巫真頭靠在我肩膀上,小聲說:“那人看著謙和,骨子裡驕傲得很。”
“噯,你靠這麼近,不怕我把病氣過給你啊?”
她吃吃笑:“不怕。病了也挺好,可以正大光明的賴床不起。反正這麼冷的天,也沒地方可去。”
雖然是玩笑話,可是巫真心裡保不齊真是這麼想的。若是我病好了,我們就要離開京城,她與剛才那個姓商的男子就要分離。可若是她也病了,我們自然便走不成,這個年十有**要留在京城過了。
靜靜地過了一會兒,巫真小聲喊了聲:“巫寧。”
“嗯?”
她頭上用的茉莉花頭油香噴噴的,馥郁芬芳,倒沖淡了一直瀰漫在屋裡的藥氣。閉上眼,屋裡暖融融的,閉上眼,感覺彷彿已經到了茉莉花開放的季節。
“咱們能不能在京城過年?”
“怎麼?”
我以為巫真會說出她真正的理由來。但她遲疑了一下,卻說:“京城這裡過年熱鬧得緊,再說,這些天又是冰又是雪,回去的路難走,不如過了年再走?”
我輕輕搖頭:“過了年雪也未必就會化,我們在白家畢竟是做客,在人家家中過年,終究不合適。”
她垂下頭,輕聲說:“那……要是回去。你身體能行麼?還有,回去了,你和文飛要再見面。就不容易了。”
是的,相見與別離同樣艱難。京城離萬華山那樣遠,即使寫信,一去一回也要近一個月的時間。
巫真不想走,我又何嘗捨得?
“巫寧?”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