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緩了呼吸,不讓巫真和那個男子察覺我已經醒了。
這個人……多半就是那個姓商的吧?
巫真和他說話時口氣有一種別樣的親暱和嬌柔,是和其他任何人說話時都不曾有過的。
“你說說嘛,我又不會對旁人說的。”
她未必是刻意的,或許不知不覺說話就這樣了。
我忍不住想,我和文飛說話時,是不是也和平時不一樣?
不,我自己並沒有那種感覺。
“你說的那個文飛的父親文伏信,應該就是文家這一代的族長。我聽說過一些他的事……你說你在文家見到了文家二夫人是麼?”
“對,那位二夫人看來又美麗又大方,只是十分憔悴,住在舊宅裡——”
“那位二夫人,曾經很有名氣,是位才女,生得又美。她和文伏信當年也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愛侶……”
“咦?”
“是啊,看不出來吧?這位二夫人姓區,出身官宦人家。這兩人從小還是一處長大的,青梅竹馬,要好得很,說是生死相許也不為過……”
巫真小聲嘀咕:“你怎麼知道的這樣清楚?”
“當年的事,京城裡的人知道的可著實不少。我家中長輩閒談時曾經說起過的。”那男子說:“別打岔,再打岔我可不講了。”
巫真忙說:“好好,你講。”
“你姐姐不會醒麼?”
“應該不會的。”
巫真輕手輕腳過來,掀開帳子看。我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她替我掖了一下被角,又放下了帳子,對那人輕聲說:“沒有醒,你繼續說。”
那人頓了一下,聲音放得更低:“後來區家破落。文家人就變了一副臉孔了。初時還佯做好人,也不提婚約的事,將區姑娘安置在一處地方,轉過頭來就設計讓她被人劫掠……”
巫真啊的一聲:“怎麼這樣?想要悔婚便悔婚吧,為什麼還起這樣的歹心?”
那人繼續說:“一開始眾人還都沒看穿文家的這把戲,只覺得區姑娘命不好,家中先遭了變故,又遇到這樣的劫難。她被人擄去,過了數日後被旁人救了出來,縱然還……清白。可是已經說不清白了。那時候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她**於強徒,有的說她感念救命之恩對人以身相許了……她已經算是身敗名裂。文伏信順理成章,另娶了金家的女兒。”
巫真靜了一一會兒沒有說話,只是聽她呼吸聲變得重了,想來是心中憤怒。
我想起了閔道說的話……他在席上聽人講文家的閒話,與這人說的恰好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