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她站起來,身周的一切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我們還在夢中,就象看戲一般,上一折下了,下一折又上來。
雷芳一語不發,眼睛直瞪瞪的,眨都不眨。
我摟著她的肩膀,她在發抖,牙齒格格直響。
是耶,非耶?
雷莊主,真有如此陰狠兇厲的一面,連自己的孫女兒也要殺嗎?
眼前變成了大雪紛飛的街巷,街上行人寥落,店鋪都已經上了半扇門,眼看就是將黑的時分。
這個又是誰的夢?她的還是我的?
我們相互攙扶著向前走,一對少年人和我們擦肩而過,一男一女。男的清瘦單薄,女的卻衣著華貴,都戴著風帽穿著雪屐。雪片迷了眼,我一閃神,回頭去看,只覺得這兩人的身形彷彿都有些眼熟。
雷芳看我轉頭,也轉過頭來看。
“你認識的人?”
“有些眼熟。”
我們轉了方向,跟在那對少年少女後頭。這兩人我一定見過,一定的,而且是這輩子見過,只是我想不起來。
他們進了一間酒樓,我們也跟了進去。酒樓裡也沒有多少人,雖然點了火盆,仍然顯得清冷,風似乎從每個縫隙裡鑽進來。那兩個人進了一間雅座,我們就在他們隔壁坐下來。
我給雷芳叫了熱熱的茶,她只兩手緊抱著杯子,卻不喝。窗外風雪聲越來越大,窗扇都給刮的啪啦啪啦響,似乎馬上就要碎裂一樣。
掌櫃的讓夥計送進一個小炭盆兒來,我又額外多給了幾十個錢。
我默唸法訣,偷聽隔壁的人說話,雷芳沒有這份本事,她只是抱著茶杯在那兒發呆。
隔壁的那個女子的聲音正在說:“……在這兒遇到你。可真正讓人想不到。你怎麼這時候到京城來?這兒最近可不太平。再說,雖然過了這些年,可你要被人認出來,也是大麻煩。”
“所以我趁這會兒出門。”
“嗯,那前天是你送信給我?”
“不錯,在京城我能見的人,也只有你了。”
“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地方?”
“現在還沒有,若有一定找你。對了……”
擋下去卻聽不到他們說話,我再凝神屏息,似乎只聽到隔壁有一點細微悉悉簌簌的聲音。斷斷續續,叫人難解。
我突然明白過來那是什麼聲音,這兩人防人之心極重。雖然進了這樣人來人往的茶樓,可是卻不肯將密事訴諸於口,一定是以指沾水在桌上劃字,我聽的便是手指在桌上點劃的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