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三兒一把扯著雷芳,我們加快了步子從人潮中穿過去,還離著老遠,已經可以聞見濃濃的血腥氣。
雁三兒說了句:“真是異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口氣裡的陰狠殺氣聽得我心裡都跟著一抖。
“進去看看。”
我們誰都沒出聲,客棧裡的人早已經跑個精光,到處都是血。
不用再看第二眼,那些伏屍就地的人穿著我們眼熟的紅服色,正是姚家的人。
雷家被滅門,姚家的隊伍又被血洗——
來之前雖然沒說,可是我知道雷芳恐怕十成裡有八成認定是姚家對雷家下的手。可是現在來了卻發現事情沒這麼簡單。
又是誰對姚家下的手呢?
雷芳牙咬得格格響,滿客棧的尋找雷芬。恐怕姚家人都死絕了,也不及雷芬傷著一根小指頭對她來說更緊要。可是我們一起失望了,雷芬並不在客棧裡頭,連著姚正彥也不在。
雁三兒隔著一扇門正在訓人:“你們怎麼盯的人?這麼大的變故你們就幹看著!究竟怎麼回事,給我一五一十地說!”
有個聲音恭敬地答話:“三當家,這事兒不能怪小宋。他盯得死緊,可是你也知道他人雖然機靈,功夫卻欠火候。客棧裡這事兒從殺第一個人到現在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動手的那個根本人影兒他都看不清,險些被一起殺了。姚家的嫡孫沒事,已經逃了。那位新娘子從進了房便沒見人影兒,也沒見出去,他兩隻眼盯死的,絕不會看漏。
這可奇怪了,新娘子既不在客棧之中,又沒見出去。難道會遁地隱身了不成,她又不是我們這一門的子弟。
雷芳兩眼發直,她本是憋著一股氣和一團力氣來的,卻沒想到都砸在空處。不管姚家是不是她的仇家,但是姚家現在也已經如雷家一般差點被人滅門了——
我也覺得腦筋很不夠用,我能看出這裡頭肯定牽絆極遠極深,可我瞭解的事情卻越淺極少。
雷莊主肯定不妥。
我能確定這一點,那胖圓身形笑呵呵如彌勒佛似的雷莊主,如果真是個麵糰兒,雷家莊哪來今日的威勢?這人必定不簡單。這次與姚家的聯姻也肯定有我不知道的意義在。而在雷家姚家雙雙出事的關鍵時刻他偏不見蹤影,太詭異了。
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理不清,我緊緊握著雷芳的手。她更不堪,負荷了那樣重,親人全都是生死不明。要和她易位而處,我真不知我有沒有她這麼堅強。
“姚正彥朝哪方向逃了?”
師公說了句:“不用問了,姚正彥若想逃。那個動手殺人的追不上,你的人也追不上。先找雷芬。”
“是,後院是姚家包的,新娘子進了上房,門窗緊閉不見有人出來過。”
那人引路朝後院走,雷芳跟了上去。緊緊走在雁三兒後頭。
後院的血腥味兒沒有那麼濃,院門敞著,但房門關著。且從裡面閂上了。
引路的小宋推了一下窗子,朝這邊比個手勢,也是閂著的。
雁三兒伸手一推,門閂悄無聲息地滑開,屋子收拾得很乾淨。裡外間只用一扇竹簾隔開,一目瞭然。屋裡連只貓都藏不下,更不要說雷芬一個大活人。
“你親眼見她進來?”
小宋篤定地點頭,這人身形短小,面目平庸,是那種哪怕見上三五次都不會有印象的人。這樣的人做探子真是最好不過,不過我也一眼看出他的功夫是不怎麼行,只怕拔刀子動手還打不過我。
“姚家一隊人進鎮時看不出什麼不妥來,進客棧時還給了小二和賞櫃一大把賞錢,喜氣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