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微走開,站到一株樹下沉思。
其他人還是沒太聽明白,卻不好意思詢問。
範門弟子於瞻曾與徐礎論辯,大敗而退,心中一直不服氣,十分關心此次交鋒,上前拱手道:“寇師兄能說得再明白些嗎?”
寇道孤輕嘆一聲,似有些不耐煩,但還是開口道:“說得再明白些,我就是範閉了。”
寇道孤如此輕視先師,諸範門弟子都感惱怒,只是再不敢輕易駁斥,擔心反受羞辱。
於瞻道:“能再得‘範先生’之教,幸甚。”
“我儘量說得直白:範閉論道,話出其口,字落紙面,爾等親耳所問,親眼所見,那些文字就是道嗎?”
“是……吧,沒有先師留下的文字,我們怎能開竅?”
寇道孤俯身揀起一塊石子,遞給於瞻:“拿去。”
於瞻一愣,慢慢伸手,接過石子,不明其意。
“我予,你接。可有我予,你接不到的時候?”
“這個……沒有吧,太簡單了。”
“範閉論道的文字,人人都能理解嗎?”
“要看悟性高低,寇師兄覺得我等悟性低,還有比我們更低的人……”
“然則範閉的文字不如這塊石頭,石頭人人可接,文字卻非人人可受。”
安重遷忍不住插口道:“這人若是瞎子,看不到石頭,若是沒手,接不了石頭呢?”
“嘿。”寇道孤拒絕回答如此淺顯的問題。
於瞻替他回道:“安師兄想偏了,寇師兄之意是說石塊為實,文字為虛,與眼、手無關。”
於瞻翻手扔掉石塊。
“無關就別亂打比方。”安重遷嘀咕道。
於瞻繼續道:“文字為餌,大道為魚,縱然說得天花亂墜,寫得驚神泣鬼,都只是用來釣魚,拘泥於文字,便是拘泥於小餌而忘大魚。”
寇道孤微微點頭,隨即又搖頭,“你在範閉門下待得太久,偶有小悟,終難大悟。”
於瞻以性子剛烈知名,這時卻一點脾氣沒有,乖乖地拱手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