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言不慚,你沒敗過,怎麼會淪為俘虜?”
“為人所誤。”
“為誰所誤?”
“蘭氏與樓氏,一家人好大喜功,臨戰卻又膽怯,一家人只圖私利,臨戰偏又冒進,不肯聽我勸說,因此落入爾等之手,非我之罪。”曹神洗自知性命難保,底氣反而更足一些。
“照你這麼說,沒人戰敗,都是為人所誤。那些打勝的人又怎麼算?他們怎麼沒為人所誤?”
曹神洗搖頭,“許多事情是你一個小丫頭不會懂的。”
薛金搖會被唐為天激怒,在曹神洗面前卻能心如止水,“你懂得多,還是照樣‘為人所誤’?”
曹神洗依然搖頭。
“敢背後嚼舌頭,就敢當面說,你覺得我的排兵佈陣有什麼問題?”
“戰事取消,多言無益。”
“有沒有益,我說得算,反正我得知道你到底說過什麼,你不說,我就讓人掌嘴。”薛金搖看一眼自己的衛兵,補充道:“讓女人掌嘴。”
曹神洗寧可被殺死,也不願受到這樣的羞辱,只得道:“你將騎兵排在前面,是要讓騎兵先與官兵交戰吧?”
“嗯,騎兵對騎兵,纏住敵方,然後步兵一撥一撥地參戰,我軍人多,足以將敵兵包圍,一網打盡。”薛金搖頓了頓,“當然,這是在官兵沒有援兵的情況下。”
曹神洗笑著搖頭,“你帳下沒有騎兵將領嗎?”
“有,跟你一樣,也是官兵那邊的降將,他們幫我佈置騎兵,都說沒問題。”
曹神洗還是搖頭,“你所謂的騎將,不過是些校尉,懂行伍,不懂佈陣。”
“別光說別人不對,說你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將,至少明白一個道理,步兵為正,騎兵為奇,正者居中、居前,奇者居側、居後,正常打法,步兵牽制敵軍,騎兵伺機而動,沒有反過來做的。”
“冀州騎兵居多,他們就是這麼做的。”薛金搖不認為自己有錯。
“那是王鐵眉無能,他只算是騎將,卻非大將,只可在邊疆對抗北虜。他但凡多學些兵法,前日也不會佔據南城又丟失,他敗就敗在不會用步兵上。”
“都說騎兵厲害,就你反著說。”
“騎、步一奇一正,沒有誰更厲害之說,若存此念頭,遇到勁敵,必遭大敗,真正的將軍,能在一奇一正之間演變出無數變化,令敵人防不勝防。”
“可你還是敗了,就算為人所誤,你也還是敗了。”
曹神洗嘆了口氣,已無心爭辯,“嗯,我是敗了,一敗塗地,眼看著正確變成錯誤,錯誤變成正確。世人皆如此,以勝敗代替對錯,照此說來,不只我敗,天成亦敗,二十年間,好像已經沒人再記得是誰結束五國爭雄。降世王更是敗中之敗,一步登天,一朝殞命。爾等以後也會戰敗,到時也會被人說成無能之輩。以勝敗論對錯,人人都是錯的。”
薛金搖默默聽老將軍抱怨,說到自己父親頭上,也沒反駁。
薛金搖騰地站起身,將曹神洗嚇了一跳,她道:“今後你給我當參將,教我步騎正奇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