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告辭,剛剛轉身,馬維又道:“你曾經稱王,如今又做謀士,告訴我一句實話,這兩者有什麼區別,能讓你至今也不後悔?”
徐礎轉回身,“謀士可以犯錯,稱王不能。”
馬維大笑,“當然,謀士犯錯,結果全由王者承擔,謀士另換新主即可,王者犯錯——”馬維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只能自己承擔,承擔不住,就是死路一條。可是無論給我多少次選擇,我都要稱王,無它,我乃大梁帝胄,註定要走此險路,成則君臨天下,敗則身死名滅。”
馬維向前探身,神情無比嚴肅,“你必須留下,等我身死名滅之後,才能另換新主。”
徐礎笑了笑,退出帳篷,沒做任何解釋。
高聖澤在外面等得急迫,一見徐礎出來,連聲招呼都不打,立刻躥進去。
徐礎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深感疲憊,立刻坐到鋪位上休息。
昌言之端來熱茶,“公子聽說了嗎?襄陽那邊剛剛傳來訊息,守軍大敗,幷州軍快要攻下城池了。”
徐礎一驚,“這麼快?”
“幷州軍兵強馬壯,襄陽守軍三心二意……老實說,他們敢反抗已經很了不起了。”
徐礎輕嘆一聲。
“公子說服梁王了?”
徐礎搖搖頭,馬維特意屏退眾人,意味著交談內容一個字也不能洩露,徐礎心中一動,發現自己第一次將梁王當成可輔佐的目標。
昌言之誤會其意,“公子已經盡力,反正也來不及,這事就算了吧。公子要去……別的地方嗎?”
昌言之特別在意徐礎是否要去投奔寧王。
“要去也去淮州。”徐礎笑道。
“因為公子還沒去過那裡?”
“等著吧。”徐礎躺下,沒做解釋。
天黑之前,鮑敦真的出城來見梁王,隻身一人,不帶隨從,到了帳中,向梁王下跪,執臣子之禮,自稱汝南愚民,十分謙卑。
馬維大感意外,被叫去作見證的徐礎也有些驚訝,等到鮑敦起身,以客人身份與梁王把酒言歡時,徐礎才明白過來,鮑敦身為汝南大豪,並非浪得虛名,若論世故人情,比他和馬維都要成熟得多。
馬維原本要給汝南城主一個下馬威,酒宴結束之後,他卻正式封鮑敦為汝南刺史、左衛將軍等好幾個名號,頗有視其為左膀右臂的意思。
鮑敦連夜回城,馬維向徐礎道:“原以為只是得八千兵卒,現在看來,很可能得一重臣。”
“恭喜梁王。”
“鮑敦是你推薦的人,你有一分功勞。不如你再去立一功吧。”
“梁王需要我去勸說某人嗎?”
“你說的三條,我仔細想過了,後兩條還要再思,有一條卻要立刻實施——你替我出使淮州吧,無論成與不成,你若回來,從此我信你十分,你若不回來,就永遠不要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