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互相誇讚、彼此謙虛,約摸小半個時辰之後,沈耽道:“請四弟在此稍等,我出與諸將說一聲,咱們就能出發了。”
沈耽離開帳篷,劉有終留下,問道:“單于怎樣,有點生氣吧?會不會將計就計,再次騙晉王入營,然後……”
徐礎搖頭,“我猜不出來,大哥以為單于面相如何?”
“呵呵,相術能看一世,看不了一時。觀單于面相,沉穩大度,勇中有謀,頗有豪傑之氣,可惜,生長在蠻荒之地,缺少一點天授之英,雖能攪亂中原,終究難建大業。”
徐礎笑了笑,“三哥給我的時間似乎太長了些。”
“嗯?四弟此話何意?”
“以我的名聲,再有眼下的形勢,應當三兩句就勸動晉王議和,用不著在帳篷裡待這麼久。”
劉有終笑得有些尷尬,“我就說瞞不過四弟。請四弟體諒,晉王如今處境艱難,不能讓部下知道他從一開始就有議和打算,好在這對四弟也沒什麼損失,晉軍將士其實也都想議和,巴不得有人從中撮合。”
“反正我沒什麼好名聲,不怕損失。”
劉有終大笑,湊近過來,低聲道:“晉王與我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四弟上次點醒之恩,與此次議和之德,我們會記在心裡,無論何時何地,四弟都是晉王的座上貴賓,所求無有不應。”
劉有終畢竟不是晉王本人,他的承諾沒有多少效力,徐礎卻沒再計較,也小聲回道:“有大哥的這句話就夠了,我寧願做自家兄弟,不當座上貴賓。”
劉有終鬆了口氣,使盡渾身解數奉承徐礎。
又過了兩刻鐘,沈耽才從外面回來,顯然已經說服眾將士接受徐礎“帶來”的議和,“去見單于吧。”
劉有終拱手道:“四弟,到了單于那邊,晉王的安全還要勞你……”
沈耽打斷道:“大哥不要強人所難,單于若要殺我,勸之者無益於事,反受牽連。若是真有萬一,四弟斷不可開口,留一條性命,祭日時給我灑杯酒也好。”
徐礎道:“我為三哥報仇。”
沈耽大笑,“得四弟此言,雖死無憾。”
沈耽叫上少量隨從,與徐礎一同前往賀榮人營地,留下劉有終,與一名沈家老人共同掌兵。
晉王進入營地,惹來不少賀榮人上前圍觀,沈耽謹慎地低頭,不露出任何得意或是有所期待的神情,以免招來單于的怒意。
大帳裡,單于居中而坐,兩邊是眾多宿老,全是老單于的兄弟子侄,多半輩子在塞外放牧,第一次來到中原,品嚐美食,小聲議論,再往下,則是隨軍諸王,面前也擺著酒肉,卻沒像往常那樣恣意吃喝,個個正襟危坐,偶爾被叫到名字,立刻爬過去恭敬地回答。
進入帳篷,徐礎讓到一邊,晉王急行幾步,要向單于下跪,他會說幾句賀榮語,十分誠懇地請罪。
一看到晉王,就有幾名宿老起身迎過來,將他圍住,托住手臂,不許他下跪,然後拽到單于身前,讓兩人對面而坐。
眾多宿老七嘴八舌地說話,單于和晉王點頭、微笑、擁抱、飲酒,最後甚至灑了幾點淚。
徐礎依然是一句也聽不懂,站在遠處觀看,揣摩單于的心事。
議和看上去是成功了,晉王沒有性命之憂,諸大人上前恭賀,徐礎閃身走出大帳,回自己的住處。
昌言之一直在擔心,見到公子回來,馬上問道:“一切順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