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時風輕嘆一聲,“不怪礎弟來投奔他,便是我,如果先遇到沈五,也會心甘情願地為他所用。”
“我只是來投奔,可沒想過一定為他所用。”
“有些事情勉強不得,亂世之中,誰不想當皇帝?非不願也,實不能也,沈家舉旗,天下響應,礎弟大呼,有幾人在意?即使是馬兄,平時結交不少朋友,真要起事的時候,誰肯從他?”
“郭兄此話說得不對,匹夫稱帝而坐擁天下,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有,史書上寫著呢。可就怕說高不夠高,不能一呼百應,說低不夠低,不能與士卒同甘共苦。以礎弟出身,能與亂民同飲食、聊家常嗎?”
徐礎想起寧暴兒,有些事情他的確做不到,“郭兄以為我只能當謀士?”
“哈哈,‘只能’兩字礎弟、馬兄這樣的人才能說得出來,換成我,將會興高采烈,以當謀士為榮。”
外面的嘈雜聲漸弱,苗颯興沖沖地跑來,推門就進,“欽差……”
“大人若瞧得起,請稱我一聲‘先生’。”對方越恭敬,郭時風越謙虛。
“那我就無禮了,郭先生,果然如你所料,沈耽帶數十人強攻本府,已被擊退。”
“人抓到了?”
“殺死三人,活捉七人,可惜,沒捉到沈耽,他確實來了,但是跑得快。”
“不可大意,他還會再來。”
“是,我已安排兵丁嚴防死守。沈家強搶欽犯,明天可以宣告他們一家的罪行了吧?”
郭時風起身來到苗颯面前,笑道:“朝廷派我來晉陽,非是討罪,而是要調幷州之兵南下平亂,怎可亂定罪名?”
“可沈家這就要反了啊。”
“莫急,沈耽今晚敗退,牧守大人明天必然見我,到時我自有分說。不過我只是動嘴而已,若要成事,必須有總管大人做堅強靠山,總管大人守住晉陽城,才是根本之計。”
苗颯被這幾句話哄得心花怒放,全不以官位壓人,反而連連作揖,當郭時風是上司,“郭先生過獎,沒有郭先生這張嘴,我就是跑斷腿,作的也是無用之功。”
兩人又客氣幾句,苗颯告退,分派指揮,信心更足。
郭時風回到座位上,“瞧,我已經贏了上半局。”
“沒有上半局、上半局,不到最後,輸贏難定。”
“這是我最佩服礎弟的地方,遇事堅定,輕易不改,不像我與世沉浮,也不像馬兄,他太聰明,危險剛剛露頭,他就會跑掉。但你有一個缺點,不如馬兄,甚至不如我。”
“願聞其詳。”
“結交附眾。天下是死的,天下人是活的,爭奪天下就是爭奪人心,不管是天生貴胄,還是匹夫豪傑,能奪得帝位者,無一不是任俠之人,平時就有朋友,亂時自然被推舉為首。沈耽有這個本事,馬兄也有一些,便是我,論到結朋交友,也比礎弟要多。”
“郭兄一針見血。”
“所以我說,礎弟越早確認自己的謀士身份,好處越大。”
“郭兄不厭其煩勸我當謀士,卻一直沒說要給誰當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