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得名之外還有一樁好處,擊敗大將軍,則鄴城還在歡顏郡主手中……”
“嗯?”徐礎感到奇怪,郭時風不說鄴城在二王手中,卻說郡主。
郭時風笑道:“歡顏郡主是名奇女子,雖為女流,卻得士心,不少人死心塌地為她效勞。”
郭時風沒提孫雅鹿的名字,這是他作為謀士的底線之一,可以出賣主人,卻不出賣同行,此舉所獲極少,還斷了一條可能的退路。
“她若真有這樣的本事,鄴城反成強敵,這是郭先生所謂的劣勢?”
“長遠來看,或許是劣勢,一兩年內,對吳王卻是優勢。”
“此話怎講?”
“大將軍隨性所至,如今上無皇帝制約,下無良將輔佐,縱有千般好處,他未必肯接受,一旦立足穩定,難保不惦記東都。郡主為人聰慧沉穩,雖是勁敵,卻能講通道理。鄴城西有幷州沈氏,北有賀榮虎視,南有盛氏之兵,皆是當務之急,吳王若能暫避其鋒,專心西征、南伐,可保一兩年內彼此都沒有後顧之憂。所以郡主若佔鄴城,不是劣勢,反是優勢。唯有一點,兩強並進,日後必有一戰,或有養虎為患之憂,吳王思之。”
“嗯,說過優劣了,郭先生的選擇呢?”
“東都乃四戰之地,形勢不利於固守,而利於出擊,但又不能四面出擊,只可結盟一方、安撫一方、牽制一方,然後專攻一方。此事迫在眉睫,以我計之,寧選郡主,不留樓氏。”
這正是徐礎的念頭,但他不能不猶豫,“雖已改姓,天下人還是會說我弒父。嘿,弒君、弒父,我的名聲快要全了。”
郭時風起身笑道:“如果不是子弒父,而是父欲殺子呢?”
徐礎不語,早猜到郭時風還有話沒說。
“據說吳王要令麾下的孟僧倫孟將軍自裁,可有此事?”
徐礎一愣,想不到傳言竟會從郭時風嘴裡說出來,“世上沒有秘密。”
“我不問其中緣故,只說一件事:蜀王已經得知此事,要趁機攛掇孟將軍去殺蘭夫人以及留在府中的大將軍姬妾。”
徐礎眉毛一挑,“蜀王……要用這一招挑撥我與大將軍的關係?”
“對,而且我覺得他會成功,大將軍真的很在意這些姬妾,重於曹神洗和私生皇子——這位皇子真假難定,或許只是大將軍的一個藉口。”
“郭先生的建議是……”
說出主公心中的邪惡想法,是謀士的職責之一,郭時風拱手道:“吳王旁觀即可,什麼都不必做,靜待父來殺子。”
“如此一來,我與大將軍變成明戰,傷亡必多。”
“不會。大將軍還沒有奪取鄴城,不敢為所欲為,我有把握勸他行險計,偷襲吳王……”
徐礎只需設下陷阱,就能反殺大將軍,雖然還是擺不脫弒父之名,至少有“不得已”的理由。
“提醒湘東王,讓他動手不好嗎?”
“我已經提醒過了,但是不抱希望。況且大將軍威震天下,譬如猛虎,吳王不想要搏虎之名嗎?”
徐礎想要,心裡卻有點懷念孟僧倫,如果郭時風“自作主張”,讓一切就這麼發生,而吳王“一無所知”,該有多好?
徐礎鄙視自己的軟弱與虛偽,向郭時風拱手道:“郭先生一個人,頂得上幾十萬義軍將士。”
郭時風還禮,一點也不激動,在這種事情上,他總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