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有往,徐礎送出欒太后,鄴城送來張釋虞,雙方的信任加深許多。
徐礎親自將張釋虞送到城門口,目送車輛離去,心裡既有愧疚,又有對愧疚的鄙視,他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不配做一名創業的帝王。
轉過身時,徐礎的心已恢復平靜,向孟僧倫道:“去一趟南城,說我要去拜見晉王。”
“現在?”孟僧倫覺得這麼晚去見晉王,實在有些危險。
“嗯,你去通報,我隨後就到。”
孟僧倫還想勸說,徐礎冷冷地道:“需要與孟將軍商量的時候,我自會問你。”
孟僧倫只得領命告辭,身影剛剛消失,宋星裁就帶著一大隊衛兵趕來。
徐礎不喜歡受到“照顧”,但是沒說什麼,向一直留在身邊的唐為天道:“你留下。”
“為什麼?”唐為天驚訝地問,以為自己既然回來,就該一直留在大都督身邊。
“我與降世棒至少有一個得留在營中。”
“那我……”
“回四王府大營,保護降世棒,如同保護我。”
“好吧。”唐為天悻悻離去。
徐礎約摸時候差不多,帶上衛兵前往南城,路上正好巡視自己派駐在東、南城中間的將士。
夜裡的東都分外安靜,連犬吠都很少,數十萬人似乎都躲在了地下。
降世軍的家眷都被安置在空置的深宅大院或者寺廟宮觀裡,他們倒是不必隱藏,城外的威脅越大,他們越要恣意狂歡,以免錯過這最後的時機。
許多將士沒有守在崗位上,而是偷偷回到家人中間,或者三五好友一同飲酒作樂,滿街亂躥,隨性所至,敲打緊閉的門戶,用髒話汙辱、威脅門裡的住戶。
徐礎曾在陣前斬殺過一名頭目,原因就是此人擅回家中,如今他卻只能睜隻眼、閉隻眼,離開軍營的降世軍實在太多,他又分不清這些人的歸屬,沒法加以懲處。
宋星裁與吳王並駕,同樣鄙視這群人,說道:“一群烏合之眾,與小姓兵卒一個模樣。”
“給我一個月時間,就能讓這些人成為真正的兵卒。”徐礎感慨道,他有現成的人選與現成的辦法,就是來不及實施。
宋星裁道:“執政智勇雙全,義軍就該歸你所有,諸王不識時務,耽誤大事。”
如果所有人都像宋星裁這樣想,事情將會變得極為簡單。
徐礎笑笑,他從未認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會一蹴而就,但也沒料到會這麼難,“不急,不急。”
前方躥出一夥酒徒,十二三人,全是降世軍,喝得多了,膽子比在戰場上更大,竟然攔住吳軍,喝問道:“來者是誰,報上名來!”
宋星裁拍馬上前,“吳王在此,爾等讓路。”
“吳王……哪個吳王?”
“只有一個吳王。”宋星裁十分惱怒,示意身邊計程車兵拔刀橫槍。
別的酒徒都有分寸,轉身要走,偏有一人醉得不知天高地厚,反而上前幾步,迎上刀槍,“原來是那個認降世王做丈人和師父,但又見死不救的吳王。來得正好,叫他出來,我要問他,當初為什麼不救降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