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溫打下天成朝半壁江山,名動天下,秦州之敗不足以壞其一世英名。但是憑心而論,樓溫的韜略其實不如曹神洗,以曹神洗的嚴謹,即便兵少,也不會在遭遇伏擊時一敗塗地。”
“大將軍強在心志堅定,即便是皇帝親口傳旨,也不能讓他輕易改變主意。”
“對,曹神洗的韜略有十成,執行時能剩五成就不錯了,樓溫的韜略只有七八成,但是執行時一絲不減,遇到弱敵時無往不勝。”
“五國後人怕是不願聽到二哥的評判。”徐礎笑道。
“五國滅亡是有原因的。”譚無謂認真地說。
“義軍呢?是強是弱?”
“弱。”譚無謂沒有一點客氣。
“然則大將軍這一次也不能隨心所欲。”
“義軍的勝算全在於此。五王匯合之後,義軍有兩座大營和若干小營,小營皆是觀望者,不必理會,兩座大營距官兵圍壁一遠一近,按樓溫一慣的打法,其實用不著騎兵引誘,他必然派兵直驅遠處的降世軍大營,出其不意,一舉破之,調頭反撲,五王大營當聞風自潰。”
“這的確像是大將軍的打法。”
“四弟瞧遠處那片山,大將軍若是聰明的話,當提前派兵佔據山口,守護側翼,然後從另一頭直撲降世軍大營,令五王之軍無從夾擊。”
“可那邊並無官兵出沒。”
“對,所以樓溫的韜略比曹神洗差了兩分,他眼下急需一勝,既為鼓舞士氣,也為鞏固地位,所以他會先採守勢,一兩日後,傾巢而出,先破晉王騎兵,然後直奔降世軍。”
“如此說來,我軍騎兵似乎不必去引誘官兵了。”
譚無謂笑道:“我剛才所言,是樓溫一慣的打法,但是四弟有句話說到了點子上,樓溫已非當初的大將軍,掣肘頗多,無法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
徐礎明白了,“五王大營離東都太近,朝廷心中不安,必然強迫大將軍先破此營,再攻降世軍。”
“所以還是得有誘兵,而且要真打,激起樓溫的怒火,讓他敢於孤注一擲。”
徐礎黯然,真打的話,騎兵必然死傷慘重,譚無謂正是為此而道歉。
“沒有別的打法嗎?”徐礎問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打法了,如果樓溫不被激怒,或者朝廷的掣肘太強,樓溫的命令沒人服從,義軍還是會大敗。”
“嘿,大將軍受到掣肘,義軍反而會敗,這真是……意想不到,朝廷若是臨時換回蘭恂,會不會勝得更輕鬆一些?”
“哈哈,話不是這麼說,蘭恂連敗,官兵對他已失去信心,不肯為之苦戰,必須是樓溫帶兵,朝廷拖後腿,官兵才有勝算。”
徐礎在小丘上來回走動,望一眼遠處的山,又望一眼下方的衛兵,良久方道:“真沒有別的辦法?”
“照我估計,義軍糧草頂多還能支援一個月,開春之後,人心思變,必然潰散,朝廷肯出兵,反而是好事,若是堅壁不出,才是大問題。”
“東都士民不知道義軍虛實,蘭、梁兩家驚恐萬分,必然強令出兵。”
“而義軍的勝算全在於能否將官兵引向降世軍。”
徐礎嘆息一聲,“二哥說吧,不必繞圈子了。”
“我要用一下四弟從前的身份,四弟不必親自出面,允許我用這個旗號就行。”
徐礎從前的身份是大將軍第十七子,打他的旗號,更能激怒樓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