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些人對我不滿,恨不得我死。”徐礎高聲道。
小姓將士嘀嘀咕咕,不知是辯解,還是承認。
“金刀劉昨天就想動手,翻江龍見事情敗露,自行逃走,許多人都看到了。”
一名將士開口道:“大都督這是要向我們報仇嗎?”
徐礎舉起手臂,繼續道:“就在今早,襲擊官兵營地時,千斤秤要割我的人頭送給官府邀賞。”
與前兩人相比,千斤秤的威望更高一些,此次夜襲,吳軍傷亡不多,千斤秤死得莫名其妙,早已惹來小姓將士猜疑,現在算是真相大白。
“大都督殺死了千斤秤?”
徐礎幾下脫掉上衣,露出遍體的青腫,“是他差點殺死我。”
眾人驚呼,唐為天上前,舉著棍棒大聲道:“千斤秤是我殺的,有誰不服氣?”
沒人吱聲。
徐礎穿上衣服,轉身看向七具屍體,又轉向小姓將士,“想讓我死的人不只那三位。”
小姓十營的頭目雖然互不統屬,常有明爭暗鬥,但是對外時常能保持一致,千斤秤等三人地位最高,他們的計劃,另外七人通常都會參與。
小姓將士依然惶惑不安,卻已不再群情激憤,一人道:“如果他們真有異心,該殺,但是我們對大都督絕無二心。”
“絕無二心。”眾人和道。
徐礎不讓唐為天跟隨,又往人群中走出幾步,完全陷在小姓將士中間,“千斤秤等人想要奪取大都督之位,推舉不成,便生殺心,諸位還有誰想當大都督?”
所有人都搖頭。
“所以我相信你們。”徐礎拍了幾個人的肩膀,轉身走出人群。
孟僧倫正關切地看著大都督,刀已出鞘,以備不虞。
徐礎也盯著他,心中一會嘆息,一會憤怒,止步道:“這裡是咱們吳軍的營地,大家的自保之地,只要營地在,所有人皆得安全。所以無論有什麼理由,營中不可隨意殺人,絕不可以。刀槍要用在戰場上,殺敵立功,殺自己人,只是怯懦。”
孟僧倫以及參與殺戮的衛兵露出愧色。
“孟僧倫,你可知罪?”
孟僧倫放下刀,拱手道:“是我自作主張殺死七名頭目,未向大都督請示,罪該萬死,請大都督殺我以平眾心。”
徐礎向鮑敦道:“鮑將軍監護全軍,按軍法論,孟僧倫等人該當何罪?”
說是軍法,連個現成條文都沒有,鮑敦又非行伍出身,哪懂什麼軍法?但他守城多日,自己定下一些規矩,於是道:“營中蓄意殺人,該當死罪,但是這七人心懷不軌,殺之有因——孟將軍可以官贖罪,其他人奉命行事,無罪,但奪軍賞。”
徐礎點頭,“孟僧倫免去一切職位,罰作苦役一個月,其他人無罪。我是大都督,有縱容之罪,當讓位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