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先會改來?”徐礎問道。
馬維神情一暗,隨即又露怒意,“是你推薦鮑敦,所以我才當他是重情重義的豪傑,他的背叛,你要負責!”
“我可以負責。”徐礎回道。
馬維的暴怒很快消退,長嘆一聲,頹然道:“我才是梁王,要你負什麼責任?錯全在我一人身上,居然早沒看出鮑敦的狼子野心……”
“欲留鮑敦,必須先得汝南城。”
“汝南小城,今日失之,明日得之,為何非要計較於一時?他實在捨不得,為何不肯當面講明?”馬維又顯怒容,同樣來得快去得快,只剩下一臉沮喪,“他不是梁人,跟我亦不長久,可恨的是那些梁兵梁將,竟然……竟然……”
馬維咬牙切齒,怒火持續頗久,似乎要用它來燒死那些亂臣賊子。
徐礎等馬維怒氣下降時才開口道:“或許是因為潘楷潘將軍被殺。”
“潘楷在東都叛投寧王,反遭殺害,與我……與我……”馬維當初故意將潘楷留在東都死守孤城,拒絕給予支援,不敢說與自己無送,只得道:“梁王是我,不是他!”
幾番怒火焚燒,馬維筋疲力盡,手扶供桌,冷冷地問:“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還是想替歡顏郡主奪取鄴城?”
“我來勸降。”
馬維大笑,手掌離開桌面,重新挺直身體,昂然道:“如果真是時不在我,我認命,但不認輸,你想讓我向婦人投降,那是看錯了我。”
“天成朝廷自身難保,並非好去處。梁王可先向寧王投降,然後靜觀事變。”
馬維疑惑地打量徐礎,“你居然為寧王做說客……”
“我不為寧王,只為梁王,希望你能暫忍一時之辱,與當初跪拜單于……”
“然後呢?”馬維冷冷地問,“跪拜單于是一時之辱,因為我知道賀榮人的兵鋒一時到不了我這裡,投降寧王,我如何才能翻身?以寧王之狠,一進鄴城就會殺了我。”
“寧王雖狠,卻非全不講理,只要梁王肯……”
“先別說這些,告訴我歸降之後如何才能翻身?”
徐礎沉默一會,回道:“靜待真龍天子,如果非寧王莫屬,願梁王實心歸之。”
“哈哈,這就是你的主意?寧王若是真龍天子,你會‘實心歸之’嗎?”
“我會遠遁海上。我與寧王有私仇,梁王沒有。”
馬維搖頭,“寧做死王,不做活臣。你有傲氣,我也有。”
徐礎還要再說,馬維卻已不想再聽,“不管怎樣,你這時來鄴城,足見真情,先住下吧,鮑敦與寧王還有幾天才會攻來。你若是真肯為我著想,就替我想個反敗為勝的妙計出來。”
“人力有時而盡,有些事情勉強不得。”
“既然如此,你來鄴城幹嘛?就為往日交情嗎?嘿,你用不著,我也用不著。下去吧,我要自己待會,這裡是大梁祖宗所在之處,你是外人,不宜待得太久。”
徐礎拱手告辭,剛一走出房門,就聽身後傳來馬維的喊聲:“列祖列宗,看看這亂世,看看這亂世!”
在來鄴城之前,徐礎就知道自己勸不動梁王,但他必須要來一趟,心情卻沒有因此有半點好轉,反而更加陰沉。
次日一早,宦者過來送餐,說道:“今日午時,梁王登基稱帝,邀徐先生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