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時風獲封長沙侯,又是楚朝第一任宰相,位高權重,皇帝巡行,他輔佐太子留守京都,沒有跟來。
徐礎點頭道:“當然不忘,但是郭君侯輔帝龍興的經歷,我卻不知。”
“再往前呢?據說郭君侯與陛下是在襄陽初次相見。”
“襄陽城外。”
“當時的事情,徐先生還記得幾分?”
徐礎努力想了一會,“只記得是在襄陽城外的一座軍營裡相遇,郭君侯當時好像還是寧王部下。”
蘭若孚點頭,“沒錯,那時陛下龍潛山野,郭君侯在寧王麾下為臣。還有嗎?”
徐礎搖搖頭,“沒有了。”
“是誰的軍營?當時還有哪些人?郭君侯與徐先生聊過些什麼?”
蘭若孚提出連串問題,徐礎一律搖頭,表示不記得。
蘭若孚又感慨一番修史之難,終於告辭。
次日下午,嚴微又來拜訪,沒聊幾句,就道:“蘭編修來過了?徐先生要小心,他是郭相的心腹之人,要借徐先生之口為郭相脫罪。”
“我連郭相有罪無罪都不知曉,如何為他脫罪?蘭編修確實問起一些事情,但我都不記得,未敢胡說。”
嚴微旁敲側擊,確認徐礎真的沒說過什麼,滿意告辭,留下一本薄冊,“這是郭相之傳的草稿,請徐先生指正,史書未成,此稿機密,徐先生留心,不要外傳,明天我來取走。”
徐礎不肯留下此冊,嚴微卻堅持要請他指教,徐礎沒辦法,勉強接受,放在桌上,一次也沒翻過,次日上午歸還時,他說:“往事晦暗,我真的無話可說。”
在城裡住了五天,徐礎心生回谷之意,終於得到皇帝的召見。
宋取竹在行宮書房裡接見徐礎,一見面就道:“徐先生世外之人,不必拘禮。”
徐礎還是在禮儀官的暗示下行跪拜之禮,起身入座,側對皇帝。
宋取竹老了許多,但是豪氣未減,仍是一副馬上皇帝的模樣,未受深宮的太大影響。
兩人回憶往事,宋取竹說得多,徐礎多是傾聽。
“我一直以為徐先生還會回到我身邊,早知徐先生竟要退隱,我無如何不會放你走。”宋取竹不太習慣稱“朕”,尤其是在私下交談的時候。
“有如駑馬,跑著跑著,突然筋疲力盡,連半里都堅持不下去,倒不是有意如此。”
兩人又聊一會,宋取竹道:“徐先生可還記得皇后之父?”
徐礎搖搖頭,“已無印象。”
“麻老砍刀,一個強盜頭子,對我倒是不錯。”
“對這個名字倒有一絲記憶。”
“他死得早,甚至沒看到我稱王。唉,皇后對此念念不忘,如今閒下來,她想為父報仇。”
徐礎心中雪亮,兩位編修與皇帝說的都是同一件事:皇后之父究竟被誰害死?是郭時風?是徐礎?還是另有其人?
往事歷歷在目,徐礎知道真正的主使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