棧道狹窄,且遭到諸多破壞,反覆修繕之後也不牢靠,大軍以長蛇之形前進,邊走邊加固。
鐵鷙原本居中,但是嫌前方行軍太慢,一路追趕,親自督促兵卒修路,修好一段之後可以就地休息,由後面的後卒頂上。
又過三日,前方傳來訊息,前鋒遇到敵兵,很快又傳來訊息,敵兵已退,前鋒繼續挺進,很快就能進入秦州地界。
剩下的道路比較好走,鐵鷙不必親自監督,當晚紮營休息時,他派人叫來徐礎,請他喝酒。
“越往北越冷,徐先生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只能喝一杯。”徐礎小口慢飲燙熱的酒,確實覺得溫暖許多。
鐵鷙說了些閒話,然後道:“人人皆以為不宜北上秦州,徐先生呢?”
徐礎笑道:“大將出徵,當專斷自決,尤其是已經發兵,多說無益,反增疑慮。”
“可我發兵之前,徐先生也沒說什麼。”
“我非益州之臣,鐵二將軍未必信我。”
“哈哈,實話實說,我確實不信,徐先生計謀雖多,最後卻都是為他人著想,與我益州無關。”
徐礎笑笑,懶得爭辯,只顧小口喝酒。
“但我還是想聽聽徐先生怎麼說,無它,只為比較一下。”
“既然鐵二將軍堅持——我亦覺得北攻秦州太早,如果只為奪取棧道,派前鋒軍也就夠了,無需大軍跟進。鐵二將軍親自督戰,想必還有更長遠的計劃。”
“嘿,徐先生猜得倒準。沒錯,奪取棧道只是第一步,益州軍不敢進入秦州,無非是怕賀榮騎兵,待我連勝幾場,大家自然懼意盡去。我不敢說奪取秦州全境,至少要佔據西京!”
“西京遭遇戰亂最甚,形同雞肋,鐵二將軍為何……”
鐵鷙雙眉一揚,“只為證明我鐵家並不輸於寧王,他能擊敗賀榮人,鐵家也能。”鐵鷙稍稍緩和語氣,“大將軍不敢給蜀王報仇,無非是覺得益州弱而寧王強,一旦兵出峽口,必遭反撲。等我也擊敗賀榮人,奪下西京之後,誰還會覺得益州軍弱?”
徐礎不語,因為他知道自己被叫來聽這些話,並非無緣無故。
鐵鷙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示意徐礎也喝一口,然後笑道:“大將軍一旦覺得益州有實力報仇,徐先生也得為自己的罪行受罰。徐先生一路遊說,力勸群雄抗擊賀榮人,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性命竟與賀榮人息息相關吧?”
徐礎將杯子裡最後一點剩酒喝光,放下杯子道:“鐵二將軍若能大敗賀榮人,奪回秦州,我願自殺謝罪。”
鐵鷙臉色微沉,“你覺得我必敗無疑?”
徐礎搖頭,正色道:“我說的是真心話。益州四塞之地,佔居此州者,往往易生知足之心,難得鐵二將軍勇猛精進,若能一舉奪秦,不止驅逐賀榮人,亦有平定天下之勢,我願已足,不惜此命。”
鐵鷙打量徐礎,似信非信,半晌才道:“你還是沒說攻秦之計的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