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招前一刻還在意氣風發地掄錘砸石頭,雖說顯出幾分疲憊,但是精神尚佳,突然間說坐倒就坐倒,將徐礎也嚇一跳,暗叫一聲不好,自己這回可是惹下大麻煩了。
徐礎急忙上前攙扶,已被車全意搶先一步。
“蜀王……”
“扶我離開,快。”甘招的聲音也不對勁兒,像是有一股氣憋在胸裡,怎麼都喘不出來。
車全意一人扶不動,抬手叫來三名宮女,四人合力,將蜀王抬走,車全意離走時沒忘下令:“看住徐礎,不准他……”
甘招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跟來的女兵將徐礎團團包圍,手中長戟紛紛指向他,徐礎能夠看清了,兵器果然是木製的。
由“神醫”一下子變成“罪人”,徐礎再多計謀這時也用不上,只得老實站在那裡,向正對面的女兵微笑道:“蜀王大概是閃到腰了,不會有大礙。”
女兵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等了一會,蜀王那邊一直沒有訊息,從正房裡走出一名年輕宮女,站在女兵外圍向徐礎道:“你是娶芳德郡主為妻的大將軍第十七子?”
“正是,目前已改姓徐。”
“嗯,我家郡主……王后命我問一聲:歡顏、芳德兩位郡主你又見過嗎?她們可好?”
徐礎這才想起來,甘招新娶的王后乃是益都王之女,與歡顏等人很可能認識,而且非常熟悉。
“數月前見過,據我所知,歡顏郡主目前住在漁陽,芳德郡主……她現在是公主,傳聞說她曾逃到西京,跟隨降世軍一同北上,具體在哪裡,我也沒得到訊息。”
宮女嗯了一聲,回去覆命,很快出來,“芳德公主為什麼要逃到反賊軍中?”
益州僻遠,冀州的訊息很少傳到這邊來,徐礎的一句話,在王后聽來莫名其妙。
徐礎於是從頭解釋,儘量簡短,宮女連連點頭,聽到一半時,“停,你先說這些,再多我記不住。”
宮女進屋傳話,第三度出來,變得客氣許多,“請徐公子繼續說。”
宮女雖然只負責傳話,聽完整個經過之後,也忍不住道:“芳德公主的膽子真是大到沒邊了。待會你再說說歡顏郡主的事蹟,王后與郡主曾是摯友,可惜……”
宮女又進去傳話,沒等她再出來,車全意跑來,一身的汗,喘了幾下,冷冷地說:“跟我走。”
“蜀王……”徐礎急於知道甘招的狀況,車全意卻不回答,只管走在前頭,女兵以木戟催促,徐礎不得不跟上。
甘招又回到寬大的矮榻上,模樣十分狼狽,但是至少還活著,帷幔敞開,門窗大開,屋子裡的藥味變淡許多。
車全意徑直來到榻前,跪在地上,伸出雙手抱住蜀王的腳,痛心道:“全是因為徐礎的一番妖言,蜀王受了這麼大的苦頭,請蜀王允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