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笑道:“會的,你是單于最喜歡的那種皇帝。”
張釋虞撇撇嘴,“我聽出你的嘲諷了,可我不在意,真的,我不在意。因為向單于低頭的人不是我一個,你低頭了,歡顏低頭了,晉王也低頭了,他昨天率晉軍來與單于匯合,你是沒看到他與單于攀親的樣子,最後他叫單于‘叔父’。”
“我沒見到。”
“我就坐在單于身邊,晉王還向我磕頭來著,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誰才是他的主子。”張釋虞的語氣裡露出一絲怨氣,他馬上放下酒杯,自我勸慰,然後笑道:“我在意這種事幹嘛?若不是有單于在,晉王甚至不會向我磕頭,而是直取我的性命。”
酒越喝越涼,話越聊越冷,張釋虞還能勉強將自己拔脫出來,覺得眼下的狀況已經非常不錯,徐礎卻是越陷越深,醉得一塌糊塗。
張釋虞坐到徐礎身邊,勸道:“你是個好人,可是從你退位那一天起,就是無用的人,你在意天下人,天下人卻不會在意你……”
徐礎扭頭看來,“你說錯了,我不在意天下人,我在意自己屢猜屢錯,我以為自己看懂了大勢,結果大勢變幻,沒有一步在我的意料之中。”
“哈哈,放棄一點驕傲,當個普通謀士就好了。來,喝酒。”
徐礎搖搖頭,不想再喝。
張釋虞拍拍他的肩膀,眼睛突然一亮,“有件事或許能讓你稍微高興一點。”
“嗯。”
“也別說天下群雄人人都送降書,還真有一位,送來的不是降書,而是戰書,宣稱單于若不立即帶兵返回塞外,數十萬賀榮騎兵,將全部葬身中原。”
“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因為這份戰書根本沒送到單于面前,大家都覺得這人是個瘋子,將使者痛打一頓給扔了出去——算使者幸運,戰書若被單于看到,他性命難保。”
“究竟是誰?”
張釋虞拍拍頭,“我不記得了,我也是偶爾聽人談起這個笑話。”
“此人既然敢送戰書,總該是一方雄傑吧?”
“今非昔比,如今‘群雄’比從前翻了幾倍,佔座縣城也敢稱王,我就記得使者是從荊州來的。”
“荊州?奚家人?”
“奚家人哪有這個膽量?他家不僅早就送來降書,貢品也比別家豐厚。不是奚家,是……是……”張釋虞怎麼也想不起來。
一旁侍立的隨從開口道:“好像姓宋,自稱楚王,叫什麼竹。”
“宋取竹?”徐礎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