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殿下也要小心,對盛家人不可盡信,對城中梁軍更要提防。”尹甫拱手告退,去選兵將,準備出發。
湘東王略有不滿,“在東都的時候,尹大人不是這種急脾氣啊。”
濟北王笑道:“派兵接應冀州軍,原是他提出的主意,又是他親自帶兵,自然要急一些。何況他賦閒一段日子,驟得重用,當然要盡全力。”
“的確是名忠臣。”湘東王道,心裡已然得出結論,尹甫不適合亂世,只能為太平之臣。
夜色初降,南岸的淮州軍統帥盛軒帶著一隻龐大的隨從隊伍,穿行兩城,來到北岸冀州軍營,拜見兩王。
若在從前,湘東王與濟北王坐在帳篷裡等候便是,如今形勢不同,兩人站在營門下迎接。
賓主相見甚歡,盛軒是盛家不多的武將之一,與湘東王相識多年,遠遠地就下馬,疾步趨前,跪地磕頭,執臣子之禮。
湘東王大悅,急忙上前親手攙扶。
盛軒帶來不少盛家子弟,還有淮州的重要將領,一一介紹,彷彿是兩家隔絕已久的親戚再次見面。
到了帳篷裡,賓主一邊喝酒,一邊回憶往事,忽而大笑,忽而感慨,兩邊的陪宴之人盡受感染,與之悲喜。
喬之素見縫插針,慢慢地將話題引向西京,聲稱兩王親征,平亂指日可待。
酒酣耳熱,帳中喧鬧聲一片,盛軒傾身向兩王道:“我明白兩位殿下的心意,如果我能做主,明天就帶兵再去秦州,不滅叛賊,絕不回頭。可我空有統帥的名頭,只能管管小事,遇到大事,還得請示。唉,所謂後浪推前浪,我已經太老啦,在盛家,得聽我幾個侄兒的話。”
湘東王深有感觸,舉杯道:“確實老啦,想當初,咱們也曾瞧不起長輩,沒想到,同樣的事情這麼快就輪到自己頭上。”
喬之素笑道:“老驥伏櫪,尚且志在千里,何況殿下與盛將軍正當壯年,馳騁天下,誰敢言老?”
兩人聞言大笑,濟北王也幫腔道:“我倒是不算太老,可是沒有王叔在,寸步難行,都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盛軒又往湘東王身邊湊近一些,似要耳語,喬之素識趣地退到人群中,向其他盛家人敬酒。
盛軒卻不只是對湘東王說話,目光盯著濟北王,“恭喜,世子即將登基,得此明君,天成興復在即。”
濟北王淡淡地說:“興復天成,在君,更在群臣與百姓,若不得人心,登基無益,反招禍事。”
“有兩位殿下坐鎮,新帝怎麼可能不得人心?”
濟北王笑道:“自古沒有兒子稱帝、父親為臣的道理,待西京之事一了,我當退居王府,交出朝中一切職權。好在還有王叔輔佐新帝,也的確不需要我奔走,只是辛苦了王叔。”
湘東王搖頭道:“新帝當用新臣,借其銳氣平定天下,我也要退隱,新帝需要的時候,偶爾出來撐個場面,讓老臣們別太囂張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