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讀書人稱帝者……幾乎沒有。”費昞感慨道。
“哈哈,讀書人另有一番大事業,不輸於帝王。”
“徐礎能用好思過谷?”
“先師選中他,必有原因。”
“尹侍郎真相信範先生臨終前收徐礎為關門弟子?我聽說兩人就沒來得見上一面。”
“先師臨終前只留宋師弟一人在身邊,想必是看中他勇於踐行的一面,至於徐公子,似乎還要更好一些。”
費昞受過吳王的苦頭,至今不能釋懷,冷笑幾聲,但是沒有質疑,他明白尹甫的意思,徐礎既是讀書人,又是踐行者,雖一時陷入困惑,一旦走出來,仍能弘揚範門之道。
“在名實之論中,範先生辯不過寇道孤,所以要將思過谷留給一位堅守實道的弟子?”費昞猜道。
“是這個意思。”
“嘿,有其師必有其徒,兩人都是死不服輸的脾氣。”
尹甫笑笑,“先師的確是這個脾氣,所以我不能接受思過谷,這場論辯還沒結束,範門需要一位勇往直前的大將,如宋師弟、徐公子這樣的人。”
“道理你都明白,就是自己不肯做,要讓別人做。”
“哈哈,這正是我的脾氣。”尹甫絲毫不惱,反以為傲。
費昞不停搖頭,半晌才道:“怪不得你我二人同在禮部為官,相識多年,交往卻不多,原來也是道不同。”
尹甫止步拱手,“我與費大人乃君子之交。”
費昞也笑了,隨後長嘆一聲,望著道路兩邊紅綠相間的草木,“你我不是君子之交,是‘泥濘之交’,一樣丟官,一樣逃亡,一樣走在泥路上,一樣疲備不堪,領略不到春日之美,只想儘快回到城裡休息。”
尹甫大笑,向遠處的隨從招手,讓他們牽馬過來。
隨從有十餘人,一直在關注兩位大人的舉動,剛要迎來,忽然紛紛向兩邊讓路。
有人騎馬疾馳過來,經過人群時也不減速,四蹄翻飛,揚起無數泥點。
費昞與尹甫本就走在路邊,也得讓在一邊,眼睜睜看著騎士掠過。
那竟然是一名女子。
天成朝雖不禁止女子騎馬,但是孤身一人在大路上馳騁,還是有些駭人聽聞。
費昞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這是去思過谷的路,她是……那姓馮的女人嗎?”
“果然名不虛傳。”尹甫道。
“哪一種名?”費昞問道,關於馮菊孃的傳言太多。
“豔名。”尹甫笑道,“雖是驚鴻一瞥,已見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