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徐礎忠心耿耿,為保他的安全,才……”
“我不感興趣,說奪城的事情。”
“吳軍號稱十萬,其實只有五萬人,一半是家眷,還有一些老弱病殘,真正能打仗的人不足兩萬,兵甲不全,馬匹稀少,與官兵對峙,全靠虛張聲勢。而且吳軍建立不久,內部不和,七族與小姓勢同水火,荊州諸將初來乍到,時時擔心自己被吞併,鮑氏是本地土著,受徐礎欺騙,以為東都已經陷落,才同意獻城,結果不到兩天,官兵就來了。”
“照你說來,叛軍早該不戰自潰。”
“徐礎別的本事沒有,嘴上功夫卻著實了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謊從不臉紅,最愛許以空諾,這才勉強保住吳軍。其實不堪一擊,他將營地駐紮在城外,並非真想與官兵決戰,唬人而已。”
“夜襲也是他的主意?”
“對,但帶兵夜襲的人是七族將領,徐礎事後揀便宜。”
管長齡笑道:“大將軍跟我說過,他這個兒子專愛行險,是個大麻煩,早晚因此身敗名裂,禍及整個樓家。知子莫若父,果然沒錯。”
孟僧倫道:“官兵一至,吳軍將士都知道自己被徐礎所騙,心中懊悔不已,可是想逃無路,欲降無門,官兵一衝,必然潰散。”
管長齡向奚援疑道:“跟你之前的主意一樣,看來你猜對了。”
奚援疑忙道:“我沒猜到叛軍如此不堪,一味逞勇而已。”
管長齡道:“叛軍是烏合之眾,勝之無益,我要的是汝南城,完整的汝南城。”
孟僧倫膝行向前,“城主鮑敦原本是為朝廷守城,受徐礎欺騙,才誤投吳軍,我願潛回城中,勸說鮑敦投降,開啟城門,接納官兵,只求管將軍事後能免他一家死罪。”
管長齡一輩子謹慎,在大將軍麾下以老成著稱,不喜歡陰謀詭計,聽完孟僧倫的話,半晌不語。
奚援疑忍不住勸道:“機不可失,管將軍,寒冬已至,將士急需進城休養,何況東都那邊急等管將軍率兵回去。”
“仗不是這麼打的……”管長齡嘆道,又尋思一會,“降將不可以再放回去,另外派人去與守城賊將聯絡,再觀察兩三日,如果叛軍果有離崩之勢,再攻不遲。”
孟僧倫道:“徐礎一旦發現我與周將軍逃亡,很可能氣急敗壞,以強力鎮壓將士,內部更加不和,外面卻看不出來。”
管長齡哼哼兩聲,遍佈全身的疼痛又回來了,他懷念東都的家宅,只有厚實的牆壁才能擋住冬天的寒意,比一百個炭盆都好用。
“奚援疑。”
“末將在。”
“帶降將下去,召集其他將領,商量個計劃,再過來告訴我。”
“是。”奚援疑面露喜色,速戰速決一直就是他的策略。
“不管怎樣,樓礎是大將軍的兒子,儘量留他一條性命,帶回去讓大將軍處置。”
“是。”
奚援疑帶孟僧倫出帳,在門口道:“今晚就去攻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招降的人越多,你的功勞越大,不只是免死,還能獲得重賞,明白嗎?”
“徐礎無情,莫怪我無義。我別的不求,只希望朝廷能免去我的造反之罪。”
奚援疑相信孟僧倫,但是等到戰勝之後,他不打算免除任何人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