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欽哉第一次生出奪佔整個荊州的念頭,越想越覺得理所應當,於是召集親信的諸頭目會飲,半酣之際,開口詢問眾人的意思。
所有人都表示支援,一個比一個慷慨激昂,甚至覺得江王早在二十年前就有這個資格,“江王若在當時起兵,天下就不是張家的啦。”
楊欽哉十分高興,叫來更多的酒,與眾人盡興,喝得酩酊大醉才去休息。
徐礎回到夷陵城裡時,楊欽哉睡得正熟,僕人推了好一會他才睜眼,惡狠狠地嗯了一聲,轉身又睡,僕人不敢再推,出門向等在外面的徐礎道:“徐先生還是等一會吧,江王睡覺的時候,誰也不能打攪,尤其是昨晚喝了不少酒,脾氣更大。”
“敵兵攻來,夷陵城即將被攻破,他也不醒?”
“嘿嘿,不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嗎?”僕人笑道。
徐礎無奈,只能又等一陣,僕人將他讓到客廳裡,好茶伺候,一會過來看一眼,每次都是搖頭。
徐礎曾說午時左右返回南軍營地,結果直到中午,才等到楊欽哉醒來。
楊欽哉披著長袍、趿著鞋子走進客廳,不好意思地笑道:“讓徐先生久等了,昨晚多喝了幾杯,沒辦法,都是自家兄弟,我想奪佔荊州,必須聽聽他們的意思。”
“大家怎麼說?”徐礎笑問道,他至少分得清一件事:對有些人可以直言不諱,對另一些人則不行,對一名謀士而言,能說出什麼尚屬其次,知道該說什麼才最重要。
“我這幫兄弟,都曾隨我風裡來、雨裡去,上過刀山,下過火海,個個沒得挑,都願意再拼一次,大家說了,反正天下大亂,比的就是誰強誰弱,夷陵小城,早晚被人攻下,不如先下手為強,去攻別人。”
徐礎拱手道:“恭喜江王,得這樣一批部下,大業可成。”
“哈哈,我這些兄弟能打能拼,但我是明白人,想建立大業,還得有徐先生這樣的人指點才行。此去如何?宋楚腳肯聽話嗎?他有一個不字,我即刻發兵,他那點人,堅持不到天黑就得投降。”
“一切順利。”徐礎從懷中取出一方寶印,輕輕放在桌上。
楊欽哉拿在手裡,翻轉過來檢視,不認得上面的篆字,“這就是楚王印?”
“嗯。”
“據說宋楚腳起兵時,腳下突然晃動,他讓人挖開,九尺泉下得此寶印,因此自稱楚王——看上去很普通啊。”
“傳言不盡可信。”
楊欽哉翻來覆去將寶印看個仔細,最後道:“管它,既然大家都這麼說,我就姑妄信之,留下寶印,今後我就是江王兼楚王啦。”
“寶印暫時還不能留在江王手中。”
“嗯?”楊欽哉原本沒將寶印當回事,這時卻緊緊握在手中,他對徐礎一直比較客氣,這時也變了臉色,目光中露出兇狠之意,“什麼意思?”
徐礎笑道:“楚王有真有假,江王要做哪一個?”
“當然是真的。”
“寶印一直在宋取竹那裡,他算是真楚王嗎?”
楊欽哉想了一會,鬆開寶印,大笑道:“明白了,明白了。但是寶印不留在這裡,要交給誰?”
“荊州群雄並起,如宋取竹、麻老砍刀之輩,湊數而已,真正的豪傑不過三位。”
“有我一個吧?”
“當然。”
“另兩位是奚耘和陳病才?陳病才老家在荊州,帶的兵卻都是外鄉人……好吧,也算一個。”
“荊州以外,敵人更加強大,賀榮人騎兵數十萬,驅使三州兵民又有數十萬,鋒芒所掃,勢不可擋,荊州三強,誰先露頭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