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一戰,就該燒得乾淨。我明白了,寧將軍來我這裡借船?”
“雙方還沒正式議和,我就過來求借船隻……”
甘招大笑,心裡最後一點疑惑也已消失,“我與寧王是友非敵,即便沒有議和,借幾艘船又有何難?宋將軍需船多少?”
“多多益善,而且越早越好。不瞞蜀王,我是襄陽人,自己的兵卻沒有多少,麾下盡是陳病才留下的南軍,在江北留得越久,軍中越容易生變。”
“明白。”甘招想了一會,覺得宋取竹的話裡沒什麼漏洞,“明日可否?”
宋取竹馬上拱手道:“蜀王大恩大德,宋某沒齒難忘。”
蜀王立刻向一同喝酒的鐵鷙下令,讓他準備明天運送南軍將士。
“咱們的人怎麼辦?”鐵鷙問道。
“先登岸。”
“南岸還是北岸?”
甘招稍一猶豫,反問道:“哪邊方便?”
“北岸方便,南岸的話,還要往前十幾裡,離夷陵城比較近。”
“那就北岸。”
鐵鷙領命而去,甘招向宋取竹道:“夷陵城還不肯向寧王投降嗎?”
“怎敢不降?諸事皆已談妥,但是寧王見到郭先生之後,說不如請蜀王自取夷陵城,免去‘相讓’之名,於兩王皆有好處。”
“還是寧王考慮周全。”甘招也更願意自己奪取夷陵城,因此十分高興。
“但這只是寧王一說,一切要等郭先生回來,再與蜀王細說,我的話做不得準。”宋取竹臉上露出一絲悔意。
甘招連連敬酒,眾將也輪流過來,賓主盡歡。
酒酣耳熱之餘,甘招小聲道:“寧王打算怎麼向湘、廣兩州解釋陳病才之死?”
宋取竹已有明顯的醉意,大聲道:“簡單,陳病才想要獨自渡江,棄十萬南兵於不顧,全軍盡知,憑此一點,湘、廣父老能原諒他?”
“嗯,有理。聽說寧王在江邊盡誅群雄……”甘招笑了笑,“宋將軍必是深受寧王寵信,所以無事。”
宋取竹長嘆一聲,他只向徐礎說過實話,面對外人另有一套說辭:“誰讓我是襄陽人呢?別人走我走不得,當時只想拼死一戰,無愧於故鄉子弟,誰想到竟然因此逃過一劫。但我得到一個教訓:絕不能背叛寧王。”
“我早有同樣的教訓。”甘招道,繼續敬酒,從宋取竹嘴裡套話,想弄清楚寧抱關對益州究竟有無覬覦之心。
宋取竹有些說,有些不說,到了最後,全說了出來,甘招心裡越來越有數,對宋取竹也越來越熱情。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喝不下去……蜀王準備船隻,我也得……回去安派兵卒……”
“宋將軍不必擔心,我親自送行,宋將軍安心坐在這裡喝酒便是。”甘招下令行船,與眾人仍在艙中痛飲。
宋取竹終於登岸時,腳步踉蹌,說話含混不清,被隨從抱上馬背,勉強騎行,他留下數人與蜀王交接,剩下的人全帶走。
甘招站在船上,望著客人遠去。
鐵鷙早已安排好船隻,今晚蜀兵就能登岸,明日運送宋軍,走來向蜀王道:“蜀王小心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