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想什麼已不重要,每個人如今都要為自己打算,我要先說服降世軍,然後回東都,帶上將士的家眷,返回家鄉,奪下全州,立我弟弟為主。西京不比東都差多少,好好經營一下,至少比現在的東都要繁華些。”
“你是當真的?”
“當然。”
“可你之前還說不想當降世將軍。”
“那時候有吳王,現在只有我自己。我剛才流淚,師父不會笑話我,或者因此小瞧我吧?”
“當然不會,你若一淚未滴,我才害怕。”
“所以師父願意隨我西去?”
“這個……我家中有老妻,兒孫不知下落……”
“師孃當然要帶上,降世軍家眷多,走不快,師孃能承受得住。師父放出訊息,兒孫有心的話,自會前去投靠。”
曹神洗沉吟不語,他本不是土生土長的東都人,但是住得久了,早已視此地為家。
薛金搖道:“吳王說了,東都乃四戰之地,大勢如此,誰也改不了,必須等天下初定以後,東都才能得到平安,在此之前,東都必是亂源。”
“嘿,他這番話說的像是……”
“謀士?”
“反正不像稱王之人。”
“師父即便不隨我西去,最好也儘快離開東都,投奔誰都行,就是不要久留危城。”
曹神洗這些日子裡嘆息太多,以至於感覺有些氣短,這時又嘆一聲,“我若是再年輕十歲……二十歲吧,一定會去投奔最有野心的雄傑,現在,他們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他們,能得降世將軍收留,大概是我最好的選擇了。”
“我可不是收留,我是邀請,據說古時候有人七十歲才開始建功立業,師父沒問題。”
曹神洗苦笑,“建功立業就算了,我只想去你那裡養老。”
“更沒問題。”
曹神洗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好像這是他此生最後一次嘆息,“降世軍來自秦州,此番回去,不可再行劫掠之事。你要經營西京,必須爭取人心,但是在此之前,得先奪取城池。降世軍離開秦州的時候,沒留人守城吧?”
“守城?降世軍被迫離鄉,在秦州寸土未佔,這次回去,要一點點奪取,派人留守,像師父所說,不行劫掠之事,爭取人心。”
曹神洗搖頭,“秦州不能一點點奪取,必須趁亂直搗西京,派人分赴郡縣招降,願降者給予高官,觀望者許以重諾,公開不降者,依次擊敗。”
“瞧,師父能幫我大忙,可不只是養老。”
“嘿,秦州不穩,我怎麼養老?”曹神洗一生謹言慎行,面對任何人都要小心說話,唯獨在薛金搖面前敢於衝撞,也敢於無話不說,人人都說金聖女狠辣,他卻覺得這是一名虛心好問的學生,不自覺就要擺出師父的派頭,“還有,秦州連年遇災,急缺糧食,此乃諸亂之源,便是換成神仙治理也沒用。朝廷本應早早調糧賑濟,卻只想用強力平亂,最終不可收拾。你若想久佔秦州,必須奪下旁邊的漢州,借漢州之糧養秦州之民,堅持一兩年,得一次豐收,才可稍稍安心,可以騰出手來再圖大業。”